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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的气味,与她动人的体香完美无瑕地结合为一,扑面迎接他的大驾,令他跨过门坎后,几疑已远离人世。
门关。
龙鹰浑忘人世所有烦恼,随手脱掉外袍,一挥,外袍一片云般往榻子飞去,盖在无瑕宽衣解带脱下来的罗衣上。
我的娘!
榻尾还有个小包袱,显然是美人儿简单的行装。
无瑕像不晓得有人闯进来瞧她美人沐浴,仍沉醉迷失在自我的天地里。
雾里看花,格外诱人。
何况是精通媚术的“玉女宗”第一高手?如非龙鹰准备十足,肯定失守。但她的诱惑力太强大了,龙鹰的心神全被眼前的无限胜景占据,明知不该,仍无从脱身,耽溺难退,心房“霍霍”跃跳。
仿似失陷在最深最甜的梦域,没可能是真实的,偏又是那么令人血脉沸腾,如此探手可触。
缥缈优美,如云似水。既是瞬间即逝,也是永恒不灭。
踏足舱房异域的剎那,置身于氤氲空蒙,虽小却是无限的天地内,龙鹰生出一种宿命的、被注定了的奇异感觉,就是不论日后与无瑕的发展朝往哪个方向,终没法走出去,也不愿走出去。
无瑕眼角不瞥半眼龙鹰抛往榻子上的外袍,也没转过头来,轻轻道:“范爷回家哩!”
龙鹰挨往后面的门,抱着双手叹道:“无瑕姐何不早点说,须负的竟是这样的责庄,也是小弟乐意和优而为之的事。”
无瑕像背后长上眼睛似的,淡淡道:“勿动,站在那里!”
龙鹰正欲举步,闻言半途而废,讶道:“若如只有远观,缘何大姊却到小弟的陋室沐浴?大姊也根本不该在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弟又非正人君子,大姊不给我说出个道理来,休想小弟只作壁上观。”
无瑕保持优雅悠闲的动作,“噗哧”笑道:“勿唬无瑕哩!你虽然非是正人君子,却是色胆小如耗子之徒,要强来早强来了,人家拒绝过你吗?”
龙鹰为之气结,却乏力反驳,苦笑道:“我不是正人君子,大姊亦非良家妇女,摆明在色诱小弟,竟要人用眼而不准用手,算什么娘的道理?”
无瑕回头瞄他一眼,又转回去,喘息着笑道:“范爷勿动气,大家有商有量,讲道理嘛!嘻嘻!歪理也好,要怪就怪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什么回乡祭祖、禀天问地、大红花轿,听得人家意乱情迷,帖帖服服的默许终身。岂知范爷说一套,做一套,竟撇下人家一走了之,无瑕只好不请自来,与范爷私奔。”
说时拿起搭在前面椅背的干巾,抹拭秀发,举高的一双玉臂,在油灯映照下,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色,香艳诱人。
龙鹰知说不过她,女人耍赖起来,特别是像无瑕般乖巧伶俐的美人儿,可彻头彻尾的无法无天,将任何强词夺理的话说出来,还理直气壮,派你的不是。想在这方面和她争锋,张仪、苏秦复生仍办不到。
笑嘻嘻道:“善后的粗重工作交小弟去做,包保既舒服,又妥当。”
举步向无瑕走过去。
说不过她,立即变招。
无瑕随手横掌劈来。
龙鹰确没想过郎情妾意、美满迷人的氛围下,花烛之房变为凶地,仓卒下单掌迎上玉女隔空劈来的掌劲。
避开很容易,不过后面那扇门将难逃化作飞灰之劫。
接招亦容易,和她硬对一掌便成,可是劲气溅激,大好“新房”势体无完肤,说不定祸及近邻。
无瑕早猜到他有此一着,不动声息,在龙鹰无知不觉下,养势以待,龙鹰到掌风临头,方骇然惊觉无瑕是全力突击,顿陷进退维谷之境。
“啪”的一声,没发出两股劲气撞击应有的闷雷之音,因龙鹰照单全收,任对方真气侵掌而入,到攻进心脉前方运功化掉。强大的推撞力,硬生生将他往后送,难过得差些儿吐血,全身血液似欲冰结。
背脊结结实实撞在后面的门上,幸好尚未致破门掉往舱廊处。
无瑕娇笑道:“小惩大戒,范爷是明白人,该知小妹在说什么。”
龙鹰心中大骂,又无可奈何,反放下心头大石,且感妙不可言,心态复杂处,连自己也弄不清楚。
无瑕想他明白的,是尚未到洞房花烛的良辰吉时,故眼看手勿动,否则“小妹”雌威一发,有“范爷”的好看。
他奶奶的!无瑕确中计了,中的是他们刚才在舱厅和望台上的“对话骗局”。
无瑕绝不是这么易骗的,现在上当,自有其前因后果。
首先,在台勒虚云指示下,杨清仁和无瑕分访“范轻舟”和龙鹰,验明正身,早解开“范轻舟”或许是龙鹰的疑虑,先入为主。
其次,“魔种”的神通,是包括无瑕在内无从想象的事,超出任何大智大慧者的思考范畴,怎想得到龙鹰能从无瑕窃听产生的波动,感应到隔墙有耳,且晓得偷听的是无瑕。
龙鹰等人高明之处,是把谎言夹杂在不大为人所知的秘密里,无瑕或有所闻,却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或全然不晓得,因而大大增加龙鹰、符太和宇文朔戮力炮制出来“话局”的真实性。
刚才龙鹰故意试她,随手脱下外袍,抛在榻子上,无瑕表面毫不在意,事实则为暗里留神,察微知着,感觉外袍内藏有何物。
稍清楚龙鹰,均知他浑身法宝,例如“少帅弓”、“袖里乾坤”、“飞天神遁”诸如此类。
水战当前,“少帅弓”更不可缺,如果“范轻舟”确为龙鹰。
由龙鹰感应到无瑕开始,两人暗中角力较劲。
无瑕一直未能释疑,原因在他们两人间非外人能明了的至阳与至阴的玄微感应。
即使无瑕坦白道出,亦绝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龙鹰此脱袍、掷袍之举,正是要释掉无瑕最后一丝疑虑。
无瑕虽不致因此而割席,但已说得清楚明白,不会让“范轻舟”碰她,因她有更远大的目标,就是龙鹰。
龙鹰想得天真,以为只要令无瑕相信龙鹰不在中土,可使她不再把时间花在“范轻舟”身上,到现在发觉无瑕全无去意,始知大错特错。
没有了龙鹰,还有田上渊。
竹青号再非寻常船只,而是天下三大势力争霸的核心,没有一个位置,比置身竹青号上,更能掌握形势的转变。
竹青号的命运,已与天下的未来,挂上了钩。
浴巾下垂,围起了从浴盆站起来的美丽胴体。
“哪有这么眼瞪瞪瞧着人的,我是女儿家呵!还不闭上眼睛。”
龙鹰晓得她将藉穿衣服,对自己的外袍做最后一次的检查,他是乐观其成,装作心灰意冷的叹一口气,拉门离房去也。
第十四章 指路明灯
龙鹰大感不妥当。
渠风吹来,令他从无瑕的媚惑清醒过来,而他之可以这么快回复,皆因进入舱房前严阵以待,故陷溺尚浅,没失去理性。
刚才心智为她媚术所迷,幻想出诸般理由为她开脱,此刻如梦之醒,方感到没一个理由可以站得住脚。
叩门。
宇文朔盘膝坐在榻子上,听龙鹰简要精确地说出与无瑕的关系后,问道:“在下可在什么地方帮忙?”
龙鹰道:“我现在当局者迷,多多少少受对她的感情和憧憬蒙蔽,不肯面对现实,大多时失去了敌我之防的警觉,所以需要一个清醒睿智之士如你老兄般,作指路明灯。”
宇文朔讶道:“想不到范兄这般虚心。”
龙鹰苦笑道:“确是虚心,不过是空空洞洞、如在梦中的空虚心境。”
宇文朔摇头道:“不!是真正的虚心,只有真正明白自己的人,才够虚心的资格。”
龙鹰沉声道:“她有留下来的理由吗?”
两人小心翼翼,约束声音说话。
宇文朔道:“范兄刚惊觉无瑕在船上时的第一个想法,是正确的。事实上他们看得很准,胜败的关键,系乎鹰爷,因而他们首要之务,是弄清楚鹰爷身在何处?在干什么?保留远征旅有何作用?对此我们一一为她解答,无瑕目的既达,没有留下来的道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