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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47)



太后慢慢泯了一口香茶,今日之事,看上去,十分完美。

皇上终于为了夕颜动容,任何一位帝王,其实,最拒绝不得的,就是在这宫中倾讹,生死攸关时,仍保持的一份纯挚之心。

夕颜做到了。

夕颜唯一一直做不到的,就是性子太强,心太软。

不过,这两点,夕颜最后在雨中,也做了妥协,不是吗?

帝王的保护欲同样是和动容成正比的,嫔妃偶尔的示弱更能激发这种保护欲。

但,这种示弱不代表对害自己的人手软。

否则,一时手软,换来的,就会是万劫不复。

这些,是她进宫这么多年来,最深的体味,也是关于如何在这宫里活得比任何人都长,笑得比任何人都久的真谛。

她,陈果,就是这么一步步走到这权利的最高颠峰。

哪怕,心,在这当中,过早地,就衰老了……

作者题外话:下章解流产之迷哈。

至于小聿的态度,其实这章不算快啊,之前两大卷的打伏啊,态度其实是一丝一丝开始转的。前二次侍寝,注意看哈。这次的夕颜罚跪却暂不按规处死,不过是太后的一次激将法,知子莫如母啊。

第三章 步惊心(09)

当晚,传来应充仪突然薨于落樱殿的消息。

很突然,很直接。

在一个时辰内随着丧钟的敲响,应充仪薨逝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宫闱。

夕颜正浸在暖和的浴桶里,一旁是离秋特意熬的祛寒姜汤,听到这三声钟响时,她拿起姜汤的手分明还是滞了一下。

禁宫的规矩,三品以上嫔妃倘若薨逝,才会鸣丧钟,并且会鸣三声,若是皇后,则是四声,太后,皇上则为六声。

这三声,一下一下,沉重地透过轻薄的绢纱传来,直抵心里某处脆弱。

若不是他,她的命或许也不在了。

而彼时的她竟愚蠢地想用自己的死,来换得王府最大的生。

用他对她的信任,做出这一步谋算,其实,很伤人,不是吗?

她,曾几何时,变成这样宫于心计?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一点都不喜欢。

“娘娘,您还好么?”离秋的声音透过层层的帐幔传来。

“嗯。”

她应了一声,复喝下那碗姜汤,暖暖的融进她的胃里,一并将今日的那些寒冷驱逐。

今日,不仅她洞悉了一切,皇上、太后其实也早明白了应充仪的心计。

应充仪手腕上戴的那些花环,确实很漂亮,也正是这份漂亮,让她无意中进了心,及至后来抱着那猫靠近她时,终是证明了心中所想——

应充仪手上的那串鲜花其中混了天苎葵,这是一种本身没有味道,但,猫闻到会暴躁难耐的花,也是西域少数民族用来灭鼠的一种古老植物,因为,老鼠最爱这种花,对于猫来说,却是不能忍的。

应充仪借着这花引起这猫的暴躁,然后跌倒于地,龙嗣不保,嫁祸于姝美人。

没有一位嫔妃会傻到用自己腹里的龙嗣去做这等算计,所以,这场算计该是天衣无缝。

除非,应充仪意识到禁宫中怀孕女子莫名死去或者流产的真相。

也或者,应充仪腹里的龙嗣早就不保。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再重要了。

这宫里,缺的从来就不是真相,仅是这些‘真相’背后所要达到的目的。

只可惜,这一次,应充仪输了,赔上的,还是自己的命。

其实,这件事,应充仪筹谋得十分缜密,譬如天苎葵,这类花,本不该为巽国的百姓熟知,因为,这是产于西域的花,而巽国距离西域甚远。她也是偶然在府中,看到花匠培植这类花草,以杜绝那一年的鼠患方才知晓。

那老花匠是当年父亲征伐西域苗水部落时所带回的,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把夕苑的夕颜花伺候得极好,尤其是那一苑的夕颜花,不分季节地在夜晚绽开,那样的雪白光华,缀满了她整个少女时代的记忆。

于是,她也喜欢上这种和她名字一模一样的花。

整座王府,惟有她可以接近这座夕苑。

老花匠身为王府的花匠,只伺候在夕苑。有一年鼠患,因累及了夕苑里的花,他方把天苎葵磨碎了洒在一处木屋里,在一夜之间,引来府内潜伏的所有老鼠,然后,一把火将那些老鼠悉数烧死在木屋里。

她贪图好玩,偷偷溜到木屋附近去看,火光里,看到老花匠的脸竟变得不是那么熟悉,透出一股狰狞。

也从那日开始,除了进宫前,她让碧落去采一朵夕颜花之外,再没有去过夕苑。

莫名,她觉得他很可怕,纵然,他待她,还是好的。

出神了许久,水倒有些凉了,她听到离秋轻禀的声音:

“娘娘,太后驾到!”

第三章 步惊心(10)

这么晚,太后竟还不曾安置,反是来瞧她?

夕颜一惊,忙从浴桶起来,方披上一件薄纱,匆匆拢了下湿散的青丝,太后的步履声早已进了殿。

“臣妾参见太后。”她躬身请安。

“起来吧。”太后缓缓坐至轩窗下的紫檀椅上,一边道,“你们都退下。”

“诺。”一众宫人应声退出殿,并关严了殿门。

“颜儿,可还在怪哀家今天让你跪了那么长时间?”

“太后让臣妾跪着自然是有太后的用意,臣妾不敢妄揣。”

“哀家看你是揣得太多了。这宫里,你希望护全所有人,可你是否知道,这逐一护全的下场,可能是让别人有机可乘对你下手?很多人,并不是不聪明才赔了命,相反,她们是太聪明,又自以为慈悲是这宫里最需要的东西。”

太后悠缓地说出这句话,她的眼底,有转瞬即逝的一种痛楚,不过,转瞬即逝。

“太后,臣妾知错了。”

她是错了,保全姝美人,保全应充仪,结果呢?不过是搭上了自己,又惹了别人的厌恶。

“是,你是错了。倘若今日不是皇上应下这事,你这一错,犯的就是死罪!哀家说过,不希望姝美人专宠,可你偏偏还要因着对皇上的许诺去维护她,她会记你的恩吗?还是,你认为这样,能得到皇上的怜悯呢?其实,以你的聪明,早该知道,皇上对你并不是无意,你绝不需要用这法子再去邀得君恩。”

太后,果然是洞悉一切的,包括,她和他的缔约,包括,她一直不愿意去默认的部分。

她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能说。

“今日,是皇上赐了应充仪一碗汤药,在这宫里,任何人有谋害宫妃之心,无一例外,都是赐的这碗汤药。”太后说出这句话,目光犀利地锁住夕颜,“颜儿,你既入了这宫,无论你对皇上是否有感情,也无论你的初衷是否仅是为了王府的周全,哀家不得不对你说一句话,惟有得到一个孩子,才是你将来的保障。否则,下场只是如先朝的太妃们一样。”

她不知道先朝太妃的下场,宫里,任何人都不知道,这本是一个禁忌。

但,在今晚,随着太后徐徐说来,她才惊觉,那是一道多么残酷的禁例。

没有子嗣太妃的下场,就是随先帝殉葬于骨陵。

不是帝陵,是骨陵,那是一座累累白骨堆就的陵墓。

这个国度,除了太后能继续以最尊贵的身份活着,前朝没有子嗣的太妃,下场,就是提前死亡。

没有死于宫闱的倾讹,而是死于帝王的驾崩。

当然,对外宣称,不过是这些太妃落发出家,为先帝祈福。

很残酷,很冷血。

却是禁宫一贯的本质。

“颜儿,尽快怀上皇上的子嗣,为了你,也为了他,因为——”太后欲言又止,“哀家不妨再告诉你,倘若皇上年满二十五岁,还未有皇子诞下,那么,按着祖制,是要从兄弟中择一立为皇太弟的。”

今晚,太后对她说了太多,这些,其实都是宫中不为人知的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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