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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含在口里的酒熏得脸微微泛起红晕,这使她苍白的肤色在此时,倒显得气色大好。
“平身。”
他语音甫出,随着一众谢恩声叠起,眼见着,他快要入坐,皇后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皇上,臣妾见醉妃方饮了姝美人敬的酒,正想让醉妃用些崤晶酒呢,只醉妃似乎今晚什么都不准备用,皇上既然来了,不如您让她少许用点吧,否则,对孩子,真是不好的呢”
“酒?”轩辕聿眉心一蹙,一把拉过夕颜,见她樱唇莹润,脸已胀得通红,愈这样。她反是愈怕他似的,只想低下脸去。
他眸角的余光,瞧到太后正由莫菊扶着从殿外走进,眸光迂回间,他勾起夕颜的下颚,就这样,再次当着众目睽睽,尤其这次的众目还是后宫粉黛的面,吻上她的唇。
夕颜被他的举动惊愕,她想避,然,理智告诉她,现在,以她的身份,虽然场合不对,她是避不得的。
他的舌又开始品尝她的唇,随后,陡然间,他加重品尝的力道,几近吮吸,她口内含着的酒,因着他这一吸,系数被他吸去,她的檀口中,除了留下些许的酒香残留,再没有其他的味道。
酒,确是平常的梨花白,没有任何问题。
他,真的是草木皆兵。
这宫里,他冷眼瞧过太多的暗箭伤人,每一个怀上龙嗣的嫔妃,都会莫名地小产,死去。
包括媄儿,若非是被这看似寻常的暗箭所伤,或许,他就不用那样的愧疚。这种愧疚即便过了八年,依然会让他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他亦清楚,这个孩子对夕颜的重要,也清楚,一旦失去孩子,对她来说不啻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他不会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在她的身上。
是以,他方才,会这般的失态,他的本意不过是想辩下酒是否有问题,及至触到她的唇时,方察觉到,满满的一口酒,她却是都含在了口里。
幸好,她并没有咽下这口酒。
酒,对现在的她来说,不管是什么酒,都是她承不得的。
他只慢慢地把这口酒度了过来,也免去她再找机会吐掉,毕竟,太后正从殿外进来,万一问话,她岂非两难呢?
即便这么做,让她更招来其余后妃的嫉妒,只是,若他不这么做,那些女子对她的嫉妒,就会少一分吗?
根本不会。
而这一次,不论怎样,他都要竭尽全力去护得她和腹中孩子但 安然无恙!
这,是他允过她。
“咳咳。”太后轻轻咳了两声,声音已是离他们很近,“皇上对醉妃,真是一时不见,都不成啊,这般恩爱,倒真让人艳羡呢。”
轩辕聿这才松开怀里的夕颜,夕颜的脸不自禁地染上红晕,她微福身:
“太后,臣妾的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
“去偏殿歇会罢,哀家瞧你也为多用,歇会再回来用点。”
夕颜应声,甫起身,一旁早有宫人上来搀扶,正是离秋。
“娘娘,奴婢扶您去偏殿。”
夕颜颔首,转身离开偏殿。
方才轩辕聿的唐突之为,让她惟有托辞离开。
她觉得到,诸妃射向她的眸光,有几多的不屑,又有几多的嫉意。
这些不屑和嫉意,会使她在宫里的处境更加不妙。
而现在,她要保得自己的周全,因为,孩子。
急急往殿外行去,心,跳得很快,是被酒熏到的缘故罢。
太后深深地凝了一眼轩辕聿一眼,他的脸上,不知是方才在两仪殿宴请群臣,多饮了些许酒,抑或是方才的拥吻的缘故,现出一缕和夕颜脸上同样的红晕。
记忆里,她这个儿子,似乎,从来没有这般地脸红过。
但,今晚,过不了多久,其实,也会成为记忆里的一幕,不是吗?
“莫菊,皇上饮多了酒,快倒杯醒酒茶来。”
“喏。”莫菊轻轻应声,一旁,早有粉衣宫女奉上香茗。
“皇上,酒后饮茶伤肾,这是用磨细的绿豆,加上柑橘皮、橄榄一起熬制成的醒酒饮,请皇上御用。”
粉衣宫女皓腕轻抒,手中的背盏,以透明的琉璃制成,衬得杯中的酿饮,着了一色的淡绿,衬出她霜也似的手,娇柔悦耳的声音。
太后的眉尖一扬,只那余光冷冷撇了一眼莫菊,莫菊兀自低着脸,垂手立于一旁。
那女子,正是女史纳兰蔷。
轩辕聿拿起那盏醒酒饮,眸华并未因着这娇柔之声凝向纳兰蔷。
“皇上,既然凯旋归来,理该尽心才是,先饮这醒酒饮,岂非扫兴呢?”西蔺姈缓缓行至主桌,手里奉着一杯酒,她径直走到轩辕聿跟前,丝毫不顾太后眸底的不悦,只将那酒奉给轩辕聿,“这是梅酒,存了八年的梅酒,嫔妾前日才从那株老梅树下把这酒坛取了出来,皇上,不用一点么?”
轩辕聿本平静无澜的脸终究起了一丝的波澜,他的目光凝注在西蔺姈手中的梅酒中,恍惚地,仿佛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婉约地道:
“皇上,这酒叫梅酒,臣妾把它埋在这老梅树下,臣妾小时候听嬷嬷听,在老梅树下埋东西,再许上一个心愿,一定能成真的。臣妾希望,八年后,能由皇上亲手陪着臣妾把这坛酒取出,好么?”
这是那女子唯一一次,对他许的愿。
只是,八年之约到时,这坛酒,唯剩他一个人去品。
他放下手中的醒酒饮,伸手从西蔺姈手中接过那盏梅酒,很清香,但入口,或许只是苦涩。
“皇上,今晚饮了太多酒,明日还得上朝,这梅酒,改日再饮吧。”太后启唇,令对纳兰蔷道,“皇上素不喜绿豆,以后,不要再做这些醒酒饮了。”
“喏。”纳兰蔷轻声道。
轩辕聿望了一眼手中的酒盏,终是放到桌上:
“母后说得极是,朕今日饮酒太多,确是不支了,这酒,既埋了这么多年,这酒的纯味,怕没有当时埋下的那人相引,旁人,是品不出来的。”
“皇上,埋酒的人虽不在了,但,嫔妾愿意代替那埋酒之人,陪皇上再共品此酒。”
没有一个人可以替代另一个人。
每个人,都该是完完全全的自己,甘愿去做替代的,无意是中可悲。
“朕,乏了。”
轩辕聿说出这三字,起身,眸华微睁时,他看到,离秋独自一人从偏殿出来,禀道:
“回太后,皇上,醉妃娘娘身子愈来愈不适,让奴婢来回一声,先行告退。”
“快传院正瞧一瞧,这事可马虎不得。”
自应充仪一事后,太医院于这半年不到的时间内彻底换了一批人,院正 一职亦是由新晋民间的神医张仲执掌。
而那苏太医被下放到三省的医药司中,没有几日,就在夜间出诊回住所时跌入河中被淹死。
“回太后的话,醉妃娘娘只想回宫歇息,让奴婢明日再传太医请脉。”
“既如此,传哀家的懿旨,今后就由张院正负责醉妃的龙嗣,每日巳时定时请平安脉。”
“喏。”莫菊躬身应道。
“传朕的旨意,即日起,醉妃暂于天曌宫养胎。”轩辕聿冷声道。
“也好,这毕竟可能是皇上的皇长子,在天曌宫养胎,得祖荫相庇,亦是让哀家放心。”太后对于这一议并没有反对。
“母后赞同就好。”轩辕聿复吩咐李公公,“传朕口谕,先用御撵送醉妃往偏殿歇息。”
“喏。”
李公公躬身应命,一旁离秋的眉心却是皱得紧了。
这宫里,越是皇上在意的,越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当然,越是得不到皇上在意的,同样下场都不会好。
因为,这些女子的归因,就是都怀了龙嗣。
这么多年,怀过龙宿的嫔妃不在少数,能平安诞下的,却仅有一人。
离秋似乎又能嗅到,鼻端隐隐传来的血腥味。
那样的浓,浓到,让她垂覆的手,都遏制不住地颤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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