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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二章 费思量(5)
翔王再进得殿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已换上干净的衣裳,浅绿的颜色,衬得她愈发如出岫的云彩一样,脱俗明艳。
她站在那,见他英姿飒飒地迈进殿来,姗姗然地福身行礼:
“奴婢谢翔王救命之恩。”
救命?
朝她走去,这两个字落进他的耳中,不知怎地,只添了苦涩的意味。
可现在,瞧着她,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跟前,不得不说是种慰藉。
即便,她,并不是那一人。
但,他要的,就是她的完好无损,哪怕,触犯再多的禁例,这一回,他都不会顾忌。
包括今日,实是给了他一个契机,带她离宫的契机。
本来,那一日,他就准备待叛乱平定,带她悄悄离开宫闱,未曾想,平定的不是叛乱,还有后宫的太后之位。
而她,竟成了太后身旁的宫女——
一念至此,却听得殿外传来邓公公尖利的声音:
“皇上口谕,召翔王即刻觐见!”
他朝蒹葭走去的步子顿了一顿,稍侧身,看到邓公公饶是在这四月的天里,都奔得满额的汗水,可见,有多急。
毕竟,西陵夙议事的无极殿距离此处,是十分近的。
“本王知晓,你先退下。”说出这句话,他没有停下走向蒹葭的步子。
“是。翔王殿下,您快点,皇上等着呢。”邓公公不死心的说出这句话,略抬起的头,自然看到殿内,蒹葭福身的样子。
这个女子,果真——
邓公公叹了口气,返身,疾步离开。
殿内,翔王想伸手去扶蒹葭,甫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缩回,讪讪:
“不必多礼。”
蒹葭直起身子,抿了下唇,却是道:
“翔王殿下,若没有吩咐,奴婢告退。”
翔王虽救了她,可,方才的事,是没有结束的。
反添上,众目睽睽之下,是翔王抱着她出了暴室。
她试过挣脱,但,确是没用的。
而她亦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他是主子。
于是,没有任何上谕,再加了授受不亲之嫌。
难保,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只看刚刚,邓公公突然传召就知道,这事,恐怕已生了是非。
她,不希望牵连进翔王。
入宫这一月,她知道如今翔王在众亲王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而她不过是一介卑微的宫女,凡事没有牵扯,才是好的。
今日的事,现在回去,一并也由她去应了就是。
“你忘了,我答应过你什么?”他没有自称本王,只是说出这一句。
她当然没有忘,那一日,他救了她,带她到那处隐蔽的殿宇,突兀地问她,是否想出宫。
在他离开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如果愿意信我,待在这,哪都别去,最多子时,我会带你出宫。”
可,彼时,她等到他来的时候,却已成了太后身旁的宫女。
现在呢?
“奴婢没有忘记。但,奴婢并不想出宫。”
这虽然不是全部的实话,也能算一半吧。
不管从前,或者现在,出宫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翔王的眸光随着这句话一暗,接着,声音里都带了涩意:
“你现在回去,还能活着出暴室么?”
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二章 费思量(6)
“无论回去后怎样处置,奴婢不愿牵连翔王殿下。谢翔王殿下两次救命之恩。”蒹葭轻轻说完这句话,复行礼,行礼间,却被翔王的手扣住臂端,不容她再拜。
“既然死都不怕,那,随我来。”翔王只说出这句话,以袖覆手,隔着那不算薄的锦布,牵起她的手,朝殿外步去,但却觉到她明显的一挣,唇边浮起一抹涩意,“难道,你想违背本王的意思么?”
蒹葭的手不再挣扎,她望着翔王执意的背影,有些熟悉,但,似乎,又很陌生。
只是,在他说出那句话后,作为奴婢的她,唯有从命。
甫出殿门,沿着甬道,不过须臾,赫然映现朱紫的宫墙,绕过宫墙,恰是来到了帝王的议事殿——无极殿。
翔王在宫人的参拜声中一路无阻地步进殿宇。
殿门关阖着,内侍省总管太监海公公迎上前,略略打了个尖:
“奴才参见翔王殿下。”
他的品级在邓公公之上,也是最得先帝欢心的红人,先帝驾崩后,便继续伺候起新帝来。
得到翔王示意起身,海公公微微一笑,表情颇似狐狸一样:
“皇上正在等翔王殿下。”
说罢,只把手中的拂尘一挥,本关阖的殿门徐徐开启。
蒹葭的步子一滞,翔王却是愈紧地牵住她的手,朝里走去。
此时此刻,从他再见她开始,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殿内,没有一名宫人伺候着,书案后的九龙椅也空无一人。
翔王目光微转,已瞧到,毗邻锦鲤溪的栏杆处,一淡蓝的身影长身玉立在那,姿态慵懒地兀自从修长的指尖,洒下星星点点的鱼饵。
“臣弟参见皇上。”翔王几步行到那身影跟前,牵着蒹葭的手一并俯身行礼。
但,这一行礼,却是尴尬的。
源于,蒹葭行的礼和他的礼不同,他这一牵,蒹葭跪不下去,十分尴尬。
而那九五至尊依然专注在掌心的鱼饵,并没有瞧他们,语气淡然:
“平身。”
“谢皇上。”翔王直起身子的同时,也一并把蒹葭拉直了身子,没有等西陵夙继续开口,抢先道,“皇上,臣弟今日,是向皇上求一道恩旨。”
“哦?说来听听。”西陵夙复将鱼饵洒落,语气波澜不惊。
“请皇上将这名宫女赐给臣弟。”
彼时,蒹葭是太后的宫女,如今,她不过是暴室的奴役,自然,也就与太后无关了。
太后的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要到。
但,区区一奴役,他相信,现在的西陵夙该是愿意赐下的。
西陵夙的唇角浮起一抹弧度,轻拍了下手掌,转身,凝向翔王:
“这一开口,就要朕为你破两次例?”
翔王眉尖一扬,对上这句话:
“这是臣弟唯一想要的恩旨。”
西陵夙唇边的弧度愈深,他踱步行到翔王跟前:
“且不说,她是暴室带罪之身,若她不进暴室,这道恩旨也不是你该向朕请的。”
语意很淡,神态很淡,可,言辞里的意思,却是犀利的拒绝。
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二章 费思量(7)
“皇上,臣弟从来没有向皇上请过恩旨。所以,这一次,还请皇上——”翔王显然没有想到西陵夙会这般就拒了他的请求,一时间话语的底气,却是在不足中,透着急迫。
西陵夙依然在笑,他不再望向二人,返身走回书案:
“其他的,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她,确是不行的。”
这一语,落进蒹葭耳中,她眉心微微颦起。
“皇上!连区区一名宫女您都不愿舍给臣弟,臣弟怎敢再求皇上其他呢?”
这一语,落进西陵夙耳中,他唇边的弧度愈深。
想不到,这个莽撞的弟弟,竟也懂得了激将法。
是啊,这个弟弟从来不曾求他什么,唯独今日,屡次三番为一名宫女求恩旨,异常中,仿佛透着什么。
只是,他无法应允。
既然,有人要看到这一幕,他如那人所愿。
“她,是太后赐给朕的司寝。所以,你让朕如何赐给你?”悠悠说出这句话,他缓缓坐于龙椅,抬起的眸华,睨向低首不语的蒹葭。
而蒹葭仅是神色肃然,不惊不乍。
反是翔王的手一滞,徐徐松开牵住蒹葭的手。
司寝这两字,在坤朝后宫意味着什么,身为皇子的他自然是知道的。
纵然,西陵夙先前已纳有两房侧妃,但,那时他的身份只是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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