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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55)



“皇后,母仪天下之道,不用朕来说与你听。”玄忆大踏步迈进殿内,并不免她们之礼,只站在殿中,初升的朝辉拂于他脸上,有着宛如谪神的动人。

“皇上,臣妾今日所为,亦是不得已为之,您赐墨瞳居未央宫这两日,后宫非议日多,臣妾既执凤印,自不能让六宫失和,更不能让后宫的无谓殃及前朝!”

“一个墨姓,真的会让六宫失和,前朝*?连皇后都信这所谓的血咒?”

随着这句话,皇后砰然跪地,叩首:

“不是臣妾是否信这血咒,而是墨姓女子不得为妃,乃皇爷爷立下的规矩!”

第九章 谁可语(4)

“皇爷爷?”玄忆念着这三字,语音里竟含了哂笑的意味,“前朝的规矩,皇后也要朕守着吗?那朕岂非是冥顽不灵之君?”

说完这句话,他看似轻柔地搀扶起跪于地的皇后:

“况且,朕并未要纳墨瞳为后妃,皇后多虑了。”

“皇上,今日您的免朝,难道不是因为昨日朝中御史大夫联九卿一起谏言之故?”皇后缓缓起身间,言辞间仿佛也被他的温柔所感染,再硬不起来。

“墨瞳在南苑救驾有功,朕自不能当她下人看待。是以,朕以为赐居未央宫并无不可,倒是尔等前朝干预后宫,后宫妄议前朝,实属僭越。”

“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妄议朝政,但,未央宫毕竟是西宫主宫,皇上如此安置,终是不妥,也难免御史大夫会有所顾虑、猜测,况且,皇上日前才将乐王判处流放之刑,这判罚同样是有失公允,亦引起九卿的联奏,皇上,臣妾不能看皇上屡屡因着后宫,不顾前朝众谏!”

“乐王之父李昶大将军有功于前朝,况且为周朝鞠躬尽瘁,战死沙场,朕不诛其九族,也是在情理开恩之中,当日朝中,王父以及太尉也均是拥护朕此决议的,只是你父亲联着九卿另上奏一本罢了,难道,这就能逞论为前朝众谏?至于——墨瞳,未央宫空置许久,早不是西宫主宫,皇后,你多虑了。”

文哲皇后语意一滞,再起时,却不再似方才一般的情急:

“倘若皇上真是这么想,那不如由臣妾替皇上分忧,封墨姑娘为异姓公主,再择佳婿相配,也好过她在这宫中蹉跎韶华,更避免再起是非。毕竟,女子的清誉是最重要的。”

文哲皇后淡淡说出这句话,于情,于理,都是让人无法拂违的。

更何况,公主的封赏对于一名卑微的宫女来说,已是莫大的天恩。

玄忆收回相扶皇后的手,负手而立,有那么一丝的踌躇。

是的,踌躇。

墨姓背后所隐藏,是我始料未及的,那么,玄忆从知道我名字那时起,就该知道,他是不能纳我为妃的。

所以,才在当日容我不要这位份。

殿内三人,心思各异。

“皇上,再过九日,就是您的天长节,臣妾提议,册封典礼可在其后进行,届时,凤台选婿,进京朝臣众贺,亦算是昭显皇上的圣明。”皇后俯身拜请。

“圣明,原来朕的圣明要靠此方能体现?”玄忆的话语冰冷,一如,那晚倾霁宫时的魄寒。

“皇上恕罪,臣妾一心,仅是为了臣妾的夫君能为千古明帝!臣妾不能看着自己的夫君再因这一事,折损了多年蓄积的英明!是以,臣妾宁愿弃中宫母仪不要,也要替皇上下这决断,皇上,臣妾的心,这么多年下来,难道你还不清楚明了吗?”

这一句话,终究是包含了真情实意的,所以,玄忆,怎能不动容呢?

“容朕再做思量,你且退下。”他的语意转柔,眸华也带着温柔望向他的结发妻子——文哲皇后。

“臣妾——告退。”皇后福身行礼,不再坚持,目光复望了一眼我,秀眉轻颦间,走出殿外。

又剩我和他二人。

但,今日的气氛,却更为尴尬。

我该怎么启唇?

谢恩于他封我为异姓公主?再让他为我凤台选婿?

他的眸华终于睨向我,我也望着他,并不躲闪。

肩下的伤口还是作着疼,为什么,心底,在此刻也开始疼了起来?

第九章 谁可语(5)

随着这心底的疼,不自禁地想到皇后提到他对乐王的处置有欠公允,这公允二字,定是体现在他的宽容之上,而他的宽容,殊不知,与珍妃突然从冷宫释出,又是否有关呢?

他凝望着我,眉,终于又蹙了起来。

我,是他的麻烦吧。

我不喜欢他为了我蹙眉,一点也不。

可,墨,我信口说出的这个姓,却成了隔断我们的天涧!如果我现在告诉他,我不姓墨,我的真名是澹台婳,是否一切会有所不同呢?

不会,不会!

澹台婳,是青阳慎远的丽妃,同样不是纯粹的身份。

原来,曾几何时,是我自己把所有的前景都悉数抹去。

他没有说任何话,眉心稍舒时,回身离开。

“皇上——”我唤他,他的脚步,终于停下。

但,所有接下来要说的话,在这一刻,当我启唇,均消逝在了空气中。

“或许,朕——是该放你出宫。”他说出这句话,分明也带着一丝的犹豫,还有不舍。

“皇上,舍得?”问出二字,我的手,攥紧锦被,但无力。

“你要的,不是那自由吗?”

是啊,我要的是自由。

可以前,蓁儿未出冷宫时,您不予给。

今日,我愿意舍弃这自由时,您倒给了。

原来,世事本无常,不过是人心变了,心里默念着这几句话,但我不会说出口。

不说也罢,说,又有何趣呢?

“墨瞳谢主隆恩!”

这六字,一字一字从我口里说出时,分明剐的是我的心。

心里,疼痛清晰,我,终于会心痛。

我一直以为,我的足够坚硬、冷漠。不过又是一场自欺欺人。

可,他却在此时转身,几步行至榻前,伸手,把我的身子嵌进他的怀里

“你可知,南苑那次有多危险?在那瞬间,朕几乎心都随你一起停止跳动!如果你真的去了,朕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待在朕的身边,确实太多的危险,朕也不知道,是否能护得你的周全。朕可以不顾前朝的谏言,但,不想你这个傻丫头,再用命去为朕做什么!你欠朕的两条命,永远欠着,朕——不要你还!”

心,被他的这些句话重重地砸了一下,刹那,是窒息的。

原来,他怕我有事,担心我的安危。

但,他不会知道,我的计较,因他的这番话起了变化。

我不能让他为我有损英名,林蓁可以,我不可以!

哪怕,我亦知道,凤台择婿于我,最后意味的是什么。

他是天下万民的天,不止是我一人的天!

“皇上,墨瞳要的是自由,所以,还了欠你的命,也就自由了。”

这句话,很轻,很淡,可,他拥紧我的手,终于松开。

“朕——明白了。”

他最后深深凝望我一眼,那一眼的神情,我想,哪怕我到死,都不会忘吧。

也正是那一刻的神情,注定,我这辈子,逃不开他给我圈下的牢。

心里,柔软疼痛,眼底,还是无泪。不是心痛,就会流泪吗?为什么,我那么想哭时,仍没有泪呢?

除了那一次,伪善地流泪,似乎在母亲离世时,我的泪就流干净了。

干净?

我的心,还干净吗?既然,已不干净,我何必,还奢望能拥有这禁宫内干净的感情呢?

闭上眼,卧于软榻,听着他离开的步伐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得怠尽。

翌日,玄忆颁下圣旨:

御前宫女墨瞳南苑救驾有功,册为舞阳公主,封邑舞阳,待九月甘十凤台择婿后,准归封邑。

接到这道圣旨,我知道,平了后宫的心、前朝的忧。

惟独划了自己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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