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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形下,西狄人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队启朝的士兵出现在他们大军之后,甚至临近了西狄铠城。
交手只在瞬间。
一队身着白衣短甲的蒙面兵士,仿佛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趁着西狄士兵们慌乱之际,雪狼似的冲了上来。
他们还未靠近,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冰雪气扑面而来,他们的蒙面巾显然不是白色,但此时,却蒙着银白的霜,那是因为呵出的气在巾帕上一层一层凝结而成。
甚至他们的眉上,额头,但凡露出须发的地方,都是挂着银色的霜。
而在他们靠近的时候,西狄的士兵们才发现,原来他们穿的并不是什么白衣,只是灰衣在冰天雪地里太久了,沾雪凝冰,一层层,竟仿佛成了白衣。
任凭西狄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在这刚照面的瞬间,竟不免被这些人的气势所慑,动作稍微慢点儿的,即刻血溅当场。
西狄的统领惊心动魄,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越过野狼关的数万西狄大军出现在铠城之外的,难不成他们翻过了青屏山?在这样凝水成冰的时候,青屏山地形复杂,山中又是猛兽出没,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西狄统领挥刀抵敌,他的武功非同一般,在铠城之中也算顶尖的,这把刀更是尝过不少人血。
只听叮叮数声,已经将袭来的一名启朝士兵砍伤。
西狄统领正欲给予致命一击,电光火石间,有一人横空冲了过来!
统领想也不想,纵身挥刀斩出,只听“噗嗤”一声,伴随了惨叫,那人已然落在地上。
滚烫的鲜血溅出,洒在西狄统领的脸上,他自认得手,稍微流露出一丝狞笑。
然而下一刻,当看清楚那被他砍死之人的时候,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那哪里是什么启朝士兵,而是他手下的一名兵士。
西狄统领抹了抹唇边沾染的血,惊怒抬头。
他看见面前站着的一道偏纤细的身影,不由屏息。
只看样子,他很难想象就是此人把自己那五大三粗的属下扔过来挡刀的。
但望见对方蒙面之外的那双眼尾微挑、锋芒闪烁的冰冷眸子之时,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劲敌。
宿九曜上前一步,向着地上的斥候摆了摆手。
那受伤的斥候咬牙后退。宿九曜淡淡地盯着那西狄的统领,目光扫过他身上的武官铠甲,似乎在端详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西狄的统领竭力镇定,扫过周围,发现情形不妙,他所带的人已经倒下大半。
直到现在他也不肯相信,这些启朝的人到底是怎么出现,又为何会如此厉害。
宿九曜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吁了口气。
很淡的白汽儿从他的蒙面帕子中透了出来,每次好像只有看着这点白汽,他才会警醒,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的身体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就算长长的眼睫上都结满了冰晶。
从出关之后,他带着这一队从千军万马中选出来的精锐,绕过西狄人的侦查,翻过了青屏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西狄大军的阵后。
一路上也遇到过小股敌人,能除掉的都被他们除掉了。
但是在这种超越了所有想象的艰难困顿中,
有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带着他们走出青屏山,也有人开始怀疑他们这一行到底为了什么。
宿九曜起初并没有任何解释。
直到在冰天雪地中,他们随手救了一队被西狄士兵押着砍树的启朝人。
那些衣衫褴褛几乎衣不蔽体,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候还没有一双完整鞋子的人,原本是他们的同胞,他们之中,有百姓,也有俘虏过来的士兵。
但他们在西狄人手中,就如同牲畜一样被奴役使唤,一旦有人倒下,便会被扔下山谷,一旦有人偷懒,便是劈头盖脸的皮鞭。
短暂的歇息后,宿九曜说了一句话。
——“他们可以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往。”
为什么启朝的人不能出野狼关,凭什么野狼关外大好河山竟成了西狄人的天下。
谁规定的他们愿意来侵扰就来侵扰,又是谁规定了西狄人能来,而启朝的人不能往!
路上有撑不住的人,有死伤的人,但没有中途退却的。
在靠近西狄铠城的时候,本来是三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了百人不到。
但他们毕竟是来了。
既然来了,就得给西狄人一个永远难忘的教训。
白色的气雾还未曾完全散开,少年纵身跃起。
他手中的长刀在日光下发出耀眼的寒光,刀锋相撞,发出刺耳瘆人的响声。
西狄的统领以为宿九曜会变招,可没想到,少年挥刀向前,刀刃刮着刀刃,刀锋跟刀锋的对峙,火花簇簇在刃底绽放。
统领从没见过这样的打法,一时骇然,但同时却被激怒。
过招之时,他已经看出自己的敌手虽然蒙着面,可是看身形,以及那双虽则凌厉不可直视却仿佛带点稚色的眼睛,他已经断定对方是个年龄远小于自己的少年而已。
启朝的人也未免太不把西狄放在眼里了,又或者是他们再没有别的人可用了,居然派一个未长成的少年前来!
被如此轻视怠慢,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把对方的头砍下来。
可惜。
在对上招后,所有的怒气冲天都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全力以赴。
“不自量力!”统领奋起浑身之力,想要将宿九曜的刀格飞出去。
而这一刹那,他也看清楚了这少年的手上伤痕累累,更因为过于用力,虎口处已经渗出鲜血,沿着手腕向下极慢的滑落,就仿佛他体内的血都被冻的凝固,所以才流淌的这样缓慢。
统领咬紧牙关,大吼了声。
此刻宿九曜的刀刃已经快要掠到近前,少年终于力有不逮,被他的刀锋压得向外一荡。
统领只觉着双手一轻,直到对方到底体力不支,他心头一喜。
可是这份喜悦就仿佛刀锋交汇之时发出的火花一般短暂,下一刻,一个冰冷的拳头带着青屏山满山的冰寒,向着他当面击来!
西狄的统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跟他相抵的那把刀上,完全没有想到宿九曜竟会变招。
原来少年原先跟他角力,不过是诱敌之计,就在西狄统领震飞他手中长刀之时,宿九曜也早就顺势松手。
这时侯两人之间隔的极近了,他这一拳又冷又硬,刹那间,西狄的统领只听见自己的脸上发出了骨头断裂的响声,眼前一片漆黑,复又一团血红炸开似的。
他踉踉跄跄向后退去,脑中嗡嗡作响,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拳已经到了。
西狄统领的头猛然向后扬起,口鼻眼睛中的鲜血朝天喷涌而出。
他的眼前终于是一团雪白了,而他整个人也终于向后颓然跌倒。
宿九曜的第二拳打的不是他的脸,而是正中他的喉头。
喉管碎裂,西狄的统领倒在地上,鲜血夹杂着碎骨血肉,从口中蔓延而出。
宿九曜慢慢放低了双拳。
鲜血自他同样血肉模糊的手上滴滴洒落,打在脚下狼藉的雪上。
在他身后,西狄的粮草快要燃烧殆尽了,而这场小规模的战事也已经风驰电掣般接近了尾声。
野狼关的精锐们逐渐向着他身边靠拢。
宿九曜回头看看身边残存的同伴们,用带血的手指慢慢地把蒙面的帕子摘下。
帕子后的脸,饱经风雪侵袭,被冻伤了数处,嘴唇早被冻裂了,血迹斑斑。
但就算这样,也依旧难掩天生的风流绝逸。
而他手指上沾染的鲜血不留神划在脸颊上……这点浓烈的赤色,反而在这张脸上添了几分透着凛凛肃杀的魅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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