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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望枝性子本就懒怠,被他折腾了一通,更懒得动,只横卧着,理直气壮的等着他伺候。
平日里廖映山早便出去烧水了,但今日他在衣柜前却停留了好半晌,虞望枝抬眼看过去,便借着月光,瞧见廖映山收拾了几套衣物。
虞望枝困顿之间,想起了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有人从院外落进来,跟廖映山说的话。
她记得,廖映山要去一趟黑水寨。
黑水寨在黑水山中——漠北神山二十四峰,山县都以峰命名。
白蒙山下白蒙县,黑水山下便是黑水县,黑水山内的土匪,便是黑水寨。
漠北匪患多,一座山内若是有个强的,如同白蒙山这样的,便只有一个匪寨,但有些山内土匪都分十几窝,谁都不服谁,那才叫乱呢。
虞望枝心想,廖映山现在收拾东西,该是要去黑水寨吧?但是他去黑水寨,要带着她一道儿么?
廖映山去要什么东西,肯定不会很顺利,一帮土匪凑一起,除了抢就是打,她这般身子骨,去了可能有点危险。
如果廖映山不带她的话...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寨子里吗?
她那点睡意立刻散了。
这若是有机会...
她在床榻间动了动酸软的腿,衣柜前的廖映山立刻回过头来看她——这人敏锐的很,她一点动静他都会发现。
像是什么趁着这人半夜睡着,她自己逃跑这种事,基本很难发生。
虞望枝不是没想过给他再下一次药,但是瞧着,目前很难有这个机会了。
那些事情在她的脑子中转了一圈,虞望枝面上已经浮起了几分嗔怪,裹着被子道:“沐浴。”
这些时日,廖映山知晓了她的习惯,她也算是探了廖映山的底,只要她不跑,廖映山都顺着她,她撒一撒娇,别说烧水了,廖映山什么都能给她。
果真,她一开口,廖映山便没有继续收拾包袱了,转身便去给她烧水,然后又少不得亲手擦洗,捏捏揉揉。
虞望枝现在对这些都不大害臊了——只要这人不突然低头亲她那儿一口,她便都能忍下。
等到她洗漱过后,往榻间一倒,果真听见那土匪抱着她的腰与她道:“过几日,收拾收拾,与我去外面走一趟。”
之所以要几日,是要将他手底下的锦衣卫都召回来,回头一起带走。
这山寨里的土匪,实则都是锦衣卫,真正的劫匪都被他剿了,冒充劫匪在此调查而已。
虞望枝心里一紧,问道:“去哪儿啊?”
她心知,八成就是要去黑水寨。
但廖映山只道:“不必问,带你出去转一转。”
他要做什么,是绝不会跟虞望枝说上半点的。
虞望枝心里不满,却也只能哼上一声,她还能怎么办呢?她说不跟着去,这土匪就真不让她去了吗?
不可能的,她夜间想去小解一趟,这土匪都恨不得抱着她去,怎么可能把她放下呢?
除非,她有不能不去的理由。
虞望枝的念头一转到这儿,人已经困顿的打了个哈欠。
她打哈欠也可爱,粉嫩的舌头在唇瓣上卷一卷,小嘴儿张的特别大,廖映山想看看能不能塞进去他半个拳头,但是怕虞望枝翻脸,作罢。
等虞望枝睡着了,他低头吻了吻虞望枝的面颊,又起身去衣柜前收拾东西。
不只是衣裳,还有他的官印,调查的各种证据,以及这半年的所有行程。
到时候都是要交上去,算功绩的。
他要去黑水寨取走所有贡品,这是他的最后一战,一切做好,班师回朝!
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他也待够了。
想到能带虞望枝回京城,廖映山一时心头微烫,他走到床榻边,又低头吻了吻她的侧脸。
虞望枝浑然不知,睡得像是猫儿一样。
廖映山心想,这样的日子,能多待一日便是一日了。
廖映山本将一切都筹谋好了,可偏偏,等到他要走的那一日,虞望枝突然生了点变故。
她被廖映山闹到中午,起来用了顿饭,转而便吐了,倒在榻间一点声息都没有,瞧着也不像是发高热,直到他记起来虞望枝的葵水日,才悚然一惊。
虞望枝莫不是怀了身子?
——
当日,廖映山便叫人去请大夫来。
但土匪山寨,这地方,谁家的大夫会去呢?正常人家瞧见了都躲着走,除非土匪去抢个大夫回来,但此时正是年关,县内都加紧巡逻,大夫也难抢。
廖映山便坐在炕头旁边等,时不时伸手进去摸一摸虞望枝。
虞望枝还睡着呢,她吃了睡睡了吃,竟也不担忧,反倒叫廖映山提心吊胆,翻来覆去的算日子。
他们初次,算起来是半月之前了。
他听闻,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儿,应是一月才有动静的,他这不过半月,怎的便有了呢?
廖映山的手本是摸虞望枝面颊的,摸着摸着便向下,摸到了小腹上,轻轻地抚。
女子小腹柔软,捏起来手感很好,像是面团一样,顺滑柔嫩。
这里面,当真有了他的孩儿吗?
虞望枝睡得呼呼的,许是觉得痒,哼哼着翻了个身。
廖映山瞧着喜欢极了,能吃能睡,多好,这么个宝贝,他愿意一直这么供养着她,但他心底里又总觉得担心。
说不出是怎么个担心法儿,就是担心,好似心口一直被人提着,虞望枝翻个身,他心里要紧一下,虞望枝打个喷嚏,他要担忧一下,虞望枝抬腿要踹他,那就不得了了。
他被踹一下又不会死,但他唯恐虞望枝伤到。
都说了有孕的女子要好生养着的,可是偏生,他昨日还拉着虞望枝闹了一晚。
廖映山一贯冷的眉眼在这一刻越发寒沉,他去问外面的人有没有带大夫回来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敢看他的脸。
现下这山寨间,只有虞望枝一个人能让廖映山缓些脸色。
虞望枝初听廖映山说起她可能有孕的事时,似是都不大相信,只伸手捏着自己的皮肉,掐起来一点来问:“我有身子了么?我自己怎的不知。”
她也是个刚有那等事的姑娘,且女子初初有孕,许多女子自己都不知道,要过一两个月才能分辨出来。
偏生,他们现在请不来大夫。
漠北多山匪,那些大夫们避山匪如避蛇蝎,山路又太长,大雪覆盖,临近新岁,短时间内,难以捆绑一个来。
虞望枝听见他这般说,便窝在软被内,把玩着自己的秀发说:“那便等一两个月瞧瞧嘛,到那时不就知道了?”
这般,也行。
廖映山摸着她的腰,垂眸想了片刻,道:“你在山间等我半个月,回来了,我带你下山,我们出去找大夫。”
这样的虞望枝便不适合再带出去舟车劳顿了,若是将他的孩儿磕碰掉了可怎么办?据说女子前三个月都分外娇贵,不能碰冷水,不能做重活,自然也不适合上路。
他若要上路,从白蒙山到黑水山,骑马最少几日,外面天气又冷,虞望枝走不了。
而他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了——黑水寨已经开始销赃了,一般土匪销赃都是找几个当铺当掉,而当铺也自有门路,很快会将这些货全都送走。
若是他去晚了,这些货物全都没了,他便没办法向圣上交代了,他在这潜伏的这半年也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他必须近期走,他不可能守着虞望枝真的守一个月。
虞望枝闻言,缩在被子里,似是有些不乐意,哼哼着道:“你走了,谁给我烧水?”
廖映山自动将这话理解成虞望枝舍不得他。
他唇间噙了一丝笑,低下头吻着她的侧脸道:“我留下个人给你使唤,等我回来了,日日晚间给你烧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