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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要轻柔地捏着她,许是因为多了几丝春色,所以廖映山现下瞧着都不吓人了,那眉眼间酝着几丝情意,软和的不成样子。
虞望枝鲜少瞧见他这般模样,那双锋锐冷冽的眼底里满是柔光,像是粼粼秋水,要将人陷进去一般。
她心中一荡,莫名的有些心虚。
而下一刻,廖映山的手已经贴在了她的小腹上,迟疑了许久,才低声问:“你说,这是麟儿,还是囡囡呢?”
虞望枝心想,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之前吃进去的红烧肉。
她自己清楚,她根本没有身孕,最起码现在没有,之前那种孕吐,都是她装出来的。
他问了,她含糊着带过去:“我,我怎的知道?”
廖映山唇瓣一勾,只道:“说不准是个双生胎。”
虞望枝更不敢说话了。
而这时候,廖映山自己从被窝中抽出手来,起身走到衣柜前,端出来一个小木箱给她,打开道:“里面的都给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尽可取用。”
虞望枝垂眸一看,不得了,这些银两,起码有三千多两。
这些银子,是她一辈子都没瞧见过的,要知道,就连林鹤吟当日给柳玉娇下聘,花的那些银钱,不过也就两千两银子。
这三千两,寻常人家都没有的。
虞望枝瞧见了便不撒手,先抱上了,然后才迟疑道:“这些,不会是你抢来的吧?”
廖映山哼笑了一声,把木箱合上,塞进她被窝里,让她回被窝里抱着,免得在外面受了冻,然后与她道:“放心吧,都是正经来路。”
土匪一年能抢几个钱?哪有锦衣卫来钱快。
虞望枝抱着被窝里的木箱子,心想,这土匪肯定是骗她的,土匪,能有什么正经来路?不是抢,还是抢。
廖映山瞧她喜欢,便捏着她的脸颊道:“以后有更多,都给你。”
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假的,虞望枝险些真的投降了。
这么多银子在她手里,她有那么一刻真的动摇了,因她知道,这廖映山,是当真喜爱她。
但是这动摇也就只有一刻,转瞬间她又压下去了。
不能跟一个土匪过日子,她想,被抢来抢去的日子她受够了。
当天晚上,那土匪便带着所有人走了,白蒙山寨只留下了一个熊一样壮的男人照顾虞望枝,给虞望枝烧炕打水做饭,他人很老实,和虞望枝说话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从不敢抬头看虞望枝一眼。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七日。
七日之后,虞望枝来了葵水。
她盯着葵水看了许久,一狠心,跑出了山寨,与那仅剩的土匪说她动了胎气,见了红,要马上去见大夫。
那土匪也慌神了,廖映山多疼爱虞望枝,他们都是瞧见的,生怕虞望枝真的出事,连夜将虞望枝放置在马车上,淌着满山雪,下了白蒙山,重新回了白蒙县,将虞望枝放在了他们在林府附近的那处宅院后,那土匪自己便去请了大夫。
因下山艰难,硬是走了一夜,天明了才到。
这个土匪不知道虞望枝和廖映山之间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交易,他也不知道虞望枝一直有一颗要跑的心,他只以为虞望枝和廖映山是情投意合呢——若不是情投意合,怎么可能日日睡着?
所以那土匪根本没有怀疑,他不觉得虞望枝会跑。
一个要流产的女人,自然是要小心躺着了,怎么会跑呢?
他没怀疑过,所以虞望枝在他离开之后,顺利的从院子里跑出来,跑到了街巷中。
她没忘带上帷帽和木匣,一路从宅院中出来,心惊胆战的跑到了她之前与那位货郎约定好的地方。
那位货郎还在,等了她足足大半多月!
虞望枝眼都红了,她一路跑过去,踉跄着爬上了马车,在那货郎惊讶的目光中说道:“老伯,快些走。”
时隔二十来天,虞望枝前往京城的路,磕磕绊绊的走下去了。
第29章 卷钱跑路之京城篇
虞望枝失踪的当天, 廖映山留下来的人带着大夫回来一看,当场惊出了一身汗,在原地呆愣楞的立了片刻, 转头抢了一匹马就开始四处奔逃寻找,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货郎一直等着虞望枝, 待到虞望枝一奔过来, 立刻带着虞望枝走了。
天地大, 漠北远, 一眨眼, 那就真找不到了。
虞望枝如同一捧薄雪一般, 悄然的藏在了这万千雪山之中,一眼瞧去,茫茫一片,哪里还有人影?
土匪找了半日, 还是找不到,不敢耽搁, 匆匆飞鸽传书给了廖映山。
当时, 廖映山正在黑水寨横扫。
丢失了半年的贡品终于找到了, 一群锦衣卫该拿人拿人, 该抢货抢货, 还得联系当地百户所来上报, 再将流落民间的贡品重新找回来, 一切事情繁忙又有条不紊的进行。
廖映山忙这些的时候, 心头都跟着烫热的烧。
他急, 急着想回到白蒙山寨, 想去找虞望枝,想贴一贴她柔软的小腹, 看看有没有变得鼓起来一些。
他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心口塞了一盏不会熄的长明灯,不管他身处何方,他心内都有方向,虞望枝像是一捧野火,只要三分,足以燎原。
他要快些回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他满身干劲的收拾这些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来自白蒙县,他留下的兄弟手中。
他的兄弟来了消息——是关于虞望枝的吗?
也许...是山中请来了大夫,给虞望枝瞧了身子?
虞望枝这姑娘,就是太粘人了些,没了他,估计夜间都睡不好,兴许,是虞望枝给他写了一封信呢?
可他手上事情太多,正处关键时刻,不一定能回去。
廖映山颇为烦恼的拆开信,想,女人,就是矫情。
既然她如此思念他,他勉强可以丢下些事情,早点回去看她。
廖映山思及至此时,手中信封正好打开,其上的字体跃然与纸面上。
廖映山面上的笑容骤然僵持,随后渐渐消散,到了某一刻,他内劲一鼓,手中的纸张都骤然碎了一地!
他胸腔内雀跃的火骤然被一盆冷水浇灭,彻骨冰寒。
所有喜爱与思念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笑话,廖映山的脑海中只剩下了燃烧的愤怒。
不是说最喜欢他吗?只在床上作数吗?
一下了那张床,她怎么能丢下他跑掉?
虞!望!枝!
廖映山只觉得心口有钢刀在搅,四肢百骸皆痛,痛的他闭上眼,有片刻的晕眩。
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虞望枝那张妖妖艳艳的脸,窝在他怀中娇嗔的指使他去烧水,他掐着她亲一口,她便害羞的红半张脸。
那些事,那些情,她竟然都能忘了吗?
别让我找到你。
别让我,找到你。
——
从漠北到京城,是一条极长,极难走的路。
大奉领土九万万公顷,京城坐立在所有版图的最中央,从漠北到京城,行山路,过平原,坐水船,一路上遭遇的落雪暴雨滑坡陷马不提,时不时还有土匪劫道,扒手偷儿,虞望枝待在马车里都心惊胆战。
有时候担心外面的祸乱,有时候担忧土匪,每每夜间醒来,都要将自己裹得更紧。
——
锦衣卫的队伍为了护送贡品,难免耽误时间,没能追得上虞望枝。
期间,廖映山多次在沿途开始搜寻,还真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是,虞望枝雇佣来领路的货郎经验十足,常年在漠北和各处打转,比廖映山更熟悉这些路,一路领着虞望枝去隔壁县花银子搬了个假的牙牌路引,成功混淆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