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144)
说到年底的腊祭,萧悲迟倒是若有所思,“阿衍的生辰也快到了?”
“是。”独孤遥笑着揉了一把儿子的头顶,小家伙正专心致志地研究萧悲迟鸾带上的狼符,她继续道,“腊月初二,天气最冷的时候。”
萧悲迟顿了顿,“早产?”
独孤遥也静默一瞬。
往事便如潮水涌入脑海。
调换的信,芸纱的死,封疆留下的五千哈日铁骑……独孤遥几乎都要忘记,曾经她与封疆相爱至此,不顾一切。
可如今故人长绝,过去都消散在迷濛的风雪之中。
她只是笑着点头,语气轻描淡写:“受了凉,意外而已。”
萧悲迟点头。“原来如此。”
往事几乎要把独孤遥冲垮了,以至于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阿衍玩累了,就在独孤遥怀里沉沉睡去。
萧悲迟摘下风氅给他盖上,做父母的又聊了两句,独孤遥也有了几分困意。正打算起身同萧悲迟一道回房,外头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几乎是下意识,萧悲迟立刻将阿衍和独孤遥护在身后。
独孤遥怔了怔。
曾几何时,封疆也是如此,挡在她的面前。
也许是封疆忌辰将至,独孤遥这样想,所以最近才会总是想起他。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旧事抛之脑后。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大,外殿的门被人慌乱推开,“扑通”跪在地上,惊醒了阿衍:
“殿下,荣,荣焕将军,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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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遥赶到诏狱时,牢房外面跪了一地的千户百户,领头的是龙骑指挥使,身子伏得很低,微微颤抖着。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乱如麻,劈头盖脸就问,“都已经招供了,为什么还要把人逼到死路?”
“殿,殿下……”身后的典狱长小心翼翼,“慎言……”
独孤遥回身,瞪了典狱长一眼,冷得锥心刺骨。还未开口,身后响起一把阴沉的嗓子,带着前钧杀机:“你说谁逼死的他?”
牢房里,独孤逐竟然在,他背对着门口,手死死按在刀柄上,用力到骨节发白。
“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独孤遥顾不得什么皇家威仪,荣焕的死把她压垮了,这些日子的恨与怨怼,悉数倾泻而出,她几乎声嘶力竭:
“独孤逐,你到底想要什么?朝廷被你搅得腥风血雨,人人自危,你为了讨好他,连原则都不要了吗!”
独孤逐站着没动。
“滚。”他冷冷开口。
独孤遥冷笑:“让我走?你有什么资格?杀了人,难道还不敢担吗?”
独孤逐不说话。
“说话啊,独孤逐。”独孤遥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三哥哥,你说话啊。”
她的眼前出现了很多破碎的画面,已经有隔世之久。
穿着脏兮兮宫装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哭,身边是被人掰断竹骨的风筝,另一个大一点穿着明黄衣裳的小男孩蹲在她身边,温柔地抱着她,还把香囊摘下来哄她。
她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小男孩,声音发颤,“三哥哥,我娘死了,他们都欺负我……”
小男孩抬手,用衣角把小帝姬脸上的眼泪的泥巴都擦掉,“不怕,三哥哥保护你。”
“真的吗?”小女孩怯怯道,试探着青紫斑驳的伸出手,“拉钩。”
小男孩笑着拢住她的手,“不用拉钩,三哥哥从不骗小九儿。”
一晃这么多年,他们竟然已经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有什么好说的?”也许是那声“三哥哥”终于触动了独孤逐,他转过身,双眸通红,像是困兽般死死望着独孤遥,“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着他的身形错开,独孤遥终于看见,散落方寸天光的囚窗下,竟然还有一个人。
荣焕面北而跪,腰身笔挺,头低垂着,地面上一滩暗红色的血。
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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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诏狱。
听到荣焕的死讯后,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对策,可是这些理智在见到荣焕的尸体后,悉数崩盘。
荣焕是面北而死的。
北面有葬着宁国公的荣氏宗祠,有躺着荣佑全府一百零九人的乱葬岗,还有死生未卜的荣仪。
天已经濛濛亮了。独孤遥看着天边隐约的启明星,恍惚一瞬,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