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145)
“昨天是什么日子?”
侍从思索片刻:
“回殿下,是十一月初二。”
如被人当头棒喝,独孤遥下意识后退一步。
上一世,也是十一月初二,荣焕战死沙场,尸骨不还。
长久以来的担心,终于在此刻得到验证。
所有人都在按照上一世的时间,依次死去。
第52章 江南杀花焚海红 (7)
如此, 所有的异样和预感,就都有了应验。
乌兰王的死,乌雅流产, 宁国公去世,荣焕自戕……即使这一世中原与北疆并未开战, 他们仍然死在与上一世相同的日子。
唯一逃过这个诅咒的只有荣仪,代价是她的亲卫当场死亡,以命换命。
前世血腥的风扑面而来,压得独孤遥喘不过气。
四月十三, 独孤辽战死赤水河畔。
五月初九, 阿衍夭折。
五月十六, 一切都结束了。
还有人能活下来吗?
代价又是谁的死?
久违的恨意从胸腔中翻涌而起, 独孤遥咬紧牙关, 重生一世, 她从未这么恨过封疆。
他把她的一切都毁了。国破家亡, 幼子早夭,她被生生逼上死路, 甚至到了下一世,都没有放过她。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却早早撒手人寰,死去元知万事空,他连死了都不让独孤遥安生。
马车在帝姬府停下时, 独孤遥的手心已经淋淋漓漓皆是血迹。侍从迎上前, 正要扶着她下车,见此惊呼一声, 慌忙就要差人去请府医。
独孤遥毫不在意地摇头,低声问道:“昨夜府里可还好?”
侍从点头, “小殿下歇在君上的寝殿了。”
独孤遥应了一声,“都下去吧。”
萧悲迟住在帝姬府东翼的客房,独孤遥一个人慢慢走过去,天边的朝霞越来越红,太阳从院墙之后升起,阳光落在她的肩头。
客房外,值夜的宦官正靠在门柱旁打盹儿,寝殿的门紧闭着。
独孤遥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正堂的回鹘羊绒地毯上散落一地的玩具,有中原的也有北疆的,旁边是书页凌乱的习字帖。
她叹了一口气,默默收敛裙摆,半跪在地毯上,给阿衍收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门扇开合的轻响,一把温柔沙哑的嗓子:
“遥遥?你怎么……”
独孤遥回过身,萧悲迟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圆领袍,脸色还有些苍白。
不等他说完话,独孤遥先抄起搭在熏炉上的狐裘,披在萧悲迟的身上,低声道:“冷不冷,穿得这样少就起身。”
萧悲迟笑着摇头,反而抬手抱住她,将她也拢进温暖的狐裘中。
霸道凛冽的龙涎香气登时将她笼罩,小姑娘耳朵一热,那些斥责的话都要脱口而出,也生生咽了回去。
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不甚有力却平稳的心跳。
“留在这里陪我和阿衍过年,好不好?”独孤遥突然开口。
萧悲迟环抱着她的手臂动了动,“今天受委屈了?”
“没有。”独孤遥低声说,“只是突然想到,阿衍从没和你一起过过年。”
沉默了一下,萧悲迟说,“好。”
独孤遥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次日一早,京兆府将荣焕贪腐案报上内阁,荣氏株连三族,曾经忠烈辈出的宁国公府就此衰落,满朝文武风声鹤唳。
荣氏算是太子独孤辽的左膀右臂,重臣折戟,太子元气大伤,独孤逐在朝堂势如破竹,与储君之位只差一道圣旨了。
日子快得像流水,转眼到了除夕夜,独孤遥不愿多留,惹事生非,只在宫宴上露了个面,就称醉告退。
阿衍和封疆还在等着,她心心念念往回赶,不想却在甬道的尽头看到织金膝襕跃明暗,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是独孤逐。
独孤遥纳罕,他怎么也溜出来了?
独孤逐正是风口浪尖上的风云人物,宫宴上酬酢结交各家达官显贵还来不及,他竟然会提前离席?
独孤遥心下一动,示意侍从先去马车旁候着,自己则放轻脚步,快速跟了上去。
独孤逐没有上那辆停在安平门外的亲王车驾,而是步行从文华门出宫,上了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
马车与王府背道而驰,向京郊方向驶去。
独孤遥想起暗卫汇报,独孤逐在京郊别院金屋藏娇。她心下了然,却没想到独孤逐为了陪那个女人,甚至舍得冒着得罪皇帝风险,放弃宫宴,离席而去。
意味着,这个女人对独孤逐很重要。
她心中有了打算,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回去。
回到帝姬府差不多是酉时,膳房的菜都已经备齐,温在小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