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140)
她知道萧悲迟这次过来,带了三千骑兵,扮作寻常郡王近卫,驻扎在京郊的大营中。
但京城局势瞬息万变,独孤遥担心来不及。
阿衍点头,接过玉牌。他在萧悲迟身边这些日子,已经学了些皮毛的政经兵法,见独孤遥如此架势,也意识到娘亲可能要去做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便挺起胸脯:
“娘亲放心,阿衍会保护好爹爹的!”
独孤遥被儿子逗笑了。“嗯,娘亲知道。”她弯腰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娘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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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辽赶到宁国府时,已经迟了。
荣佑是文人,不懂行兵攻防,在独孤逐这种久经沙场的杀神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宁国府的广亮大门被破门锤撞出骇人的巨洞。
独孤逐没有进去,他骑着高头白马,静静等在宁国府的大门前,身后有龙骑源源不断地涌入。
尖叫,哭喊,甲兵们一路向里顶,且进且杀,满地尸首与短刀,开出一道长长的血路。
独孤辽就是在这时赶到的:
“住手!”
场面静了一瞬,所有人都脚步一顿。独孤逐在这寂静中循声转过头,笑得邪气危险:
“我还以为是谁——六弟,你怎么来了?”
独孤逐没挂甲,一袭月白妆花过肩蟠螭改机,单手拎着马缰,若无其事地调整着牛皮描金云纹护腕,仿佛对眼前的修罗炼狱毫无察觉。
护腕上,竟然还缠着一串紫檀佛珠。
“仅凭一张逼供出来的证词,你就要屠戮宁国府满门吗!”独孤辽嗅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登时双眸通红,“独孤逐,你疯了!”
“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查抄是情理之中的事。”独孤逐晃了晃手腕,把佛珠抖到护腕底下遮住,又系好带子,“哪知小公爷软硬不吃,抗旨不尊,那只能对不住了。”
“荣佑不是武将!你这样,与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
独孤辽拔出刀,对着独孤逐:“王府已经破了,查抄就是,让你的人停下。”
紧接着,两位皇子身后的亲卫们也亮出兵器。
被太子的长刀指着鼻子,独孤逐不仅没有慌,还笑了起来。他垂眸看了眼离自己面皮不过半寸的刀锋,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刀。”
独孤辽冷笑,直接将刀刃压到了独孤逐的脸颊上:“收手!”
独孤逐没动。他垂眸看看刀,又抬起眼望向弟弟,语气轻快:“那不行。荣仪远在边疆,不用这个办法,怎么把她逼回来呢?”
独孤辽怔住了:“你!”
旋即他又发了狠似的,咬牙往下压着刀,“收不收手?”
血线慢慢从独孤逐锋利英俊的面皮上浮现出来。他顺从地仰着头,眯起眼看着独孤辽直笑: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杀了我,看看能不能保全里面那个文弱的废物。”
这时,冰凉的匕首悄无声息贴上独孤辽的后颈。
独孤逐仍是一副予取予夺的态度,却笑得恣肆:“咱们两个,可以比比谁的刀快。”
狠戾渐渐染上独孤辽的眼底。
从张采岚,到中书左丞,再到如今的荣佑,独孤逐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独孤辽是真的动了杀心。
几乎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了,突然,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亲卫们下意识回头,弓箭齐刷刷对准来人,接着骏马长嘶,一把沙哑沉稳的嗓子:
“停手!”
兄弟二人都惊了一下,不约而同抬起头,竟然是荣焕。
他眼下一片青黑,还是都督佥事的打扮,显然是闻讯便一刻不停地赶回了京城。
让独孤辽没想到的是,看到荣焕后,独孤逐竟然先撤了手,放下顶着他后颈的匕首。
独孤辽也冷冷收刀,狠狠推了独孤逐一把。
“荣将军——哦,不对,现在该唤你薄将军了。”
独孤逐好整以暇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宁国府的事,你来掺合什么?”
荣焕眸光沉沉,反问道:“三殿下,你在宁国府做什么?”
“抓人啊。”独孤逐语气轻快,随手掸着护腕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荣仪贪污军饷,抓不到她,先审审她哥哥也不错。”
荣焕没说话。独孤逐把玩着匕首,眯眼打量,一边道:
“听说荣仪同将军闹得很僵,发誓死生不相往来,还把将军逼出荣氏,重新认了旧姓。”
说到最后,独孤逐的目光渐渐从匕首上错开,意味深长地落到荣焕脸上:
“如今宁国府落难,将军大仇得报,是要来亲自看一看才解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