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破灭,还是到了这一日。
难道这真的是他过河拆桥除掉陪他打天下的兄弟们的报应?还是……还是他打天下时滥杀无辜的报应?
皇祠沉重的大门被踹开,整个皇祠都跟着晃动。
齐英纵转过身去,望向拖刀而来的亓山狼。
原来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
壁上晃动的烛光照亮亓山狼幽蓝的眼睛。
文武百官还在外面,齐英纵要保持帝王的威严。他深吸一口气,将发抖的手藏于身后,宽厚道:“这几年,有爱卿保疆扩土劳苦功高。孤虽坐于龙椅却受之有愧。今日将文武百官召于此,正是要昭告天下,孤决定收你为子,赐皇姓于你,再将皇位传给你。”
顿了顿,他努力让自己更慈祥些:“为父老了,也该退位让贤了。”
曾经齐英纵不可忍受亓山狼权大,后来不接受当一个傀儡皇帝。而今日,能活着就行。他将群臣召进宫,正是希望亓山狼不会当众杀他,他要平平安安渡过余生。
殿外雨中的大臣们低着头,偶尔眼神交汇。他们之中绝大部分的人提前得知了或者猜到了亓帝的想法。他们正等着有人领头跪拜新帝。
而这个最合适的人……众人望向宿羽。可是宿羽一手负于身后含笑而立,并无举动。
“赐姓?”亓山狼冷笑。“可是今日所有齐氏人皆要死。”
他如狼一样呲牙,幽蓝的瞳子漩出疯狂的杀意。
雨中的群臣议论纷纷。齐英纵脸色大变,他仓皇向后退,怒声:“亓山狼!你休要不知好歹!你要皇位给你了,何必再弄一个反贼的千古骂名!”
看着亓山狼拖拽着重刀一步步走近,齐英纵不得不一步步后退。刀刃划过大理石地面的尖锐声响引得齐英纵低头去看那把刀。
这柄刀……
齐英纵再看向逐渐逼近的亓山狼,他脸色煞白,愤怒又不解道:“为什么?因、因为我要杀你妻子?成大事者,不能拘于小情!”
“不仅。”
亓山狼停了脚步,侧身望向殿外。
齐英纵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
贺青宜举着一柄油纸伞,纤瘦的身影站在暴雨里。
“还因为,我姓贺。”
齐英纵愣住,不敢置信地看向亓山狼:“你、你……”
贺?暴雨里的群臣一阵哗然。
亓山狼揪住齐英纵的衣领,将人猛地往殿外一扔,扔到贺青宜足前。瓢泼的大雨浇着他发抖的身躯。
他回头看一眼贺青宜,慌张地想要爬起来。
亓山狼一脚踹在他胸膛压着他,看他拼命挣扎又起不来。
“绳索!”亓山狼厉声。
吴强将立刻跑过来,双手捧上随身携带的绳索。
亓山狼没接,他揪住齐英纵的衣领将人又拎起来朝殿前的雕龙柱上猛地摔去。
齐英纵觉得自己应当摔断了骨头,疼得龇牙咧嘴。
“绑起来。”亓山狼下令。
吴强立刻带着两个士兵将不停发抖的齐英纵扶起身,绑在柱子上。毕竟是九五之尊,两个士兵的手都有些抖。倒是吴强十分兴奋。
一个老臣悲声:“到底是天子,您这样做是要——”
“杀。”
寒雨浇在亓山狼的身上,浇不灭他的怒火,只让他心里的仇恨更沸腾。
亓山狼转过身望向母亲,稍微缓了语气,再问:“母亲怕血吗?”
贺青宜摇头。
亓山狼抬腿,取出小腿侧绑着的匕首。他扶着母亲,朝她二十五年的梦魇走去。
他将锋利的匕首放进母亲发抖的手心,再握住母亲的手,带着母亲刺向齐英纵的身体。
一刀又一刀,或捅或划,皆避开要害。
齐英纵一声声尖叫,在这场暴雨里,鬼哭狼嚎地让满朝文武胆寒。
贺青宜手中的油纸伞早就跌了,她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雨水里有没有夹杂着泪。
她的手从一开始不停的抖,到后来用力地刺。
亓山狼松开手。贺青宜便自己用力一刀又一刀地刺下去,刺尽这些年的仇恨和委屈。
“青宜,青宜……”齐英纵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最后央求,“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住口!”贺青宜愤怒地用力刺向他。
亓山狼蜷起长指握成拳,一拳朝齐英纵的脸砸过去。齐英纵满口牙尽断,甩头的瞬间,鲜血和断牙飞出。又有汩汩鲜血和碎牙在口中,堵着他再不能胡言乱语。
贺青宜失控般一刀又一刀刺着齐英纵。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纵齐英纵对她讨好万万遍纵过去了二十五年,贺青宜对他只有恨!她对他的恨只会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