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施彦同回去之后在庭院里晒太阳。付文丹从屋里走出来。施彦同朝她伸手,她便挨着施彦同坐下。
付文丹:“陈嫔和文嫔在战事里罹难,我想着追封她们为皇贵妃。”
“战火真是……”施彦同叹了口气,“你看着办。”
付文丹再道:“今日早朝上的事情我听说了,日后安顿下来,也该再纳人了。我看苏将军……”
“文丹。”施彦同打断她的话,“当年父兄遇害,外敌虎视眈眈。我仓促回京赴任,多方受制。年少时诗酒茶确实能力不足,不得已纳妃笼络朝臣。如今儿女都大了,哪里还会再让你委屈。”
“我不委屈。”付文丹摇头,“天下安定才最重要。”
“对了,你真的打算让云琳继位吗?”
施彦同道:“让她跟着学,若她有这个能力就走下去,若她不能胜任,我也不能因一己私心将国家交给她。再说吧,我一时半会死不了,怎么还不再活个二三十年?”
付文丹不爱听什么死不死的,起身进屋了。
五月末的一个午后,施砚年正要出宫办事,看见守卫拦住一人,审问:“你是什么人?”
“贺琅玉。”
施砚年猛地转头。
五月末,湘国几乎进入了盛夏。午后的时候最是让人懒乏,施云琳身着薄纱仍觉得有些热,她给院子里的桂树浇了水,打着哈欠起身,想唤也青给她拿冰,却想起也青已经出嫁了。
她掀起琳琅的珍珠碎玉,懒倦回到内殿,身子往美人榻上一歪。
本是睡在美人榻上的白猫立刻跳开,等她躺下了,又不嫌热地往她怀里跳。
施云琳闭上眼想要小憩,也不知道是因为猫儿总在她怀里转圈打扰她,还是不习惯也青的不在,她很是心绪不宁。
窗外枝头上的蝉鸣拉长了音,烦得要命。
施砚年带着亓山狼穿过皇宫,宫人见了亓山狼皆怵然避让。他们没见过亓山狼,却知道他一定就是亓山狼。
征战和称帝,不仅让他一身杀伐之气,还有着睥睨天下的帝王之威。
施砚年将亓山狼送到东宫门口,没有再送,只是目送他进去。
再绯带着两个宫婢迎面看见亓山狼,愣了愣,自觉地退开,擅作主张没有禀告。
亓山狼推开殿门,大步往里走,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又慢下来。
当到了寝殿内门门外时,亓山狼没有推门,他下意识伸手去擦脸上的血迹,后知后觉来之前把自己洗干净了,身上没有血。
来之前,竟忘了束发!
他又带着几分急迫与慌乱地去扯腕上的红发带,快速去束发。
“也青走了还真是不习惯呢……”
殿内传来施云琳的声音,亓山狼整个人僵在门外。他醉在她的声音里,整颗心跟着迷乱。
“不过嫁了个温柔郎君呢,是个好亲事!”施云琳的声线噙了艳羡。
“对对对!”
施云琳愉悦地轻笑了一声,“其实你也很温柔呀,如果你有个人样,那我嫁你也不错!”
“对对对!”
亓山狼一脚踹开殿门,冷着脸冲进去。
施云琳愕然抬头,隔着珍珠与翠玉的垂帘望向亓山狼。
亓山狼却愣住。
施云琳坐在美人榻上,正拽着一只白猫的两条前腿,让它站在她腿上。
她在和猫说话?
窗外的蝉忽然不再鸣,一片安静里,架子上的鹦鹉歪着头,叨叨:“对对对!”
四目相对长久凝望的两个人回过神。
施云琳松了手,白猫立刻跳走了。她望着亓山狼,慢慢站起身。隔着珠帘,看不真切。她仔细去瞧,去确定此刻的他是真实的。
亓山狼掀开垂帘,迈进来。
系着珍珠和翠玉的珠帘在他身后剧烈晃动撞击,一片琳琅之音。
施云琳先是凶狠地瞪他一眼,而后立刻瘪嘴,要哭。
“云琳……”亓山狼低哑地唤,隔着六百六十四个日夜。
他张开双臂的刹那,施云琳的眼泪掉下来,人却朝他奔过去,扑进他怀里。
他们当心有灵犀。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让她等他,她确定一定等得到。
亓山狼俯身将她嵌入怀里。
二人身后,珍珠与碎玉撞击,琳琅之音奏起欢愉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