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煮好了,也青给施云琳送去的时候,顺便把施彦同给她温着的烤红薯一并送过去。
“你烤的?”施云琳先捧起了烤红薯。
也青解释是施彦同离宫路上买的。施云琳这才知道父亲今日进宫了一趟。
明日父亲就要随军出发了。此次一别,下次相见又不知要什么时候。经历过国难战亡和那么多亲人的死去,施云琳如今对分别很悲观。
可她也知道父亲必须要走。责任担在肩上,有些事再危险也要去做。
亓山狼一直悄无声息地在屋子里的圈椅里坐着,他起身朝床榻这边走过来时,也青立刻变得很紧张。施云琳瞧出来了,就让也青出去了。
亓山狼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拉施云琳身上的被子,给她盖得更严实些。
施云琳捧着温热的烤红薯吃着。她抬眼看向亓山狼,问:“你吃不吃?”
亓山狼憋她一眼,道:“黏黏糊糊像屎一样,你自己吃。”
施云琳呆住。睁大了眼睛瞪着亓山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根本不像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她怀疑他是因为她的捉弄,而报复!
她在指腹上抹了一点黏糊的烤红薯,往亓山狼的脸上用力一蹭。
亓山狼并不躲。
她气恼地将手里的大半个烤红薯往亓山狼手里一放,侧转过身,去拿煮好的浸糖红枣吃。
她吃了两颗红枣转过头,就见亓山狼低着头正在吃烤红薯。
施云琳安静看着他。
亓山狼三两口吃完,连皮也吞了。
恰时院外响起马蹄声。亓山狼拉过施云琳的手,用她的手指将他脸上那一点烤红薯蹭掉,然后起身大步往外走,经过门口的时候顺手拿了氅衣和马鞭。
施云琳愣了一下,才急忙翻开被子下床追出去。
亓山狼的那匹黑马徘徊在院门外,宿羽骑着另一匹马也到了,他下了马,进院来接亓山狼。
施云琳小跑出去,立在檐下喊:“亓山狼,你不能走!”
正聚在堂厅说话的施家人,好奇地往外望。宿羽也是新奇地打量着施云琳,他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对亓山狼发号施令。
亓山狼已经将氅衣披在身上,他转过身来,望着施云琳,道:“你睡前会回来。”
“那也不行!”施云琳脱口而出。
宿羽挑了下眉,立刻去看亓山狼脸色。
施云琳提裙,小跑着过来,立在亓山狼面前仰起脸蹙眉看他,说:“你身上的伤还流血呢,怎么能骑马?”
亓山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他自小在狼群里长大,受伤是太寻常的事情。他又没想真的寻死或重伤,匕首刺进去的位置避着要害,甚至出血也不多。
这点小伤,他都快忘了。
他再看施云琳蹙眉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马鞭扔给了宿羽。
宿羽手忙脚乱地接过马鞭,惊问:“不去了?可是……”
“你看着办。”亓山狼握着氅衣抬臂,将施云琳整个身子罩进氅衣里圈在怀里以避寒风,带着她往屋里走。
宿羽立在原地发呆。
施云琳也不知道亓山狼有什么要紧事,担心他身体的同时也怕他误事。她转回头对宿羽解释:“他真的受伤了!很严重!”
宿羽终于回过神来,他对施云琳微微笑着,道:“夫人不用担心,我能处理。”
冬日的风微凉地吹在宿羽的脸上,却让他神清气爽。他总觉得亓山狼自从成亲有了变化,或许劝他造反也变成了有可能的事。
他可太想当开国功勋、首辅大人了。
施云琳看见了围坐在堂厅的家人们,想着明日父亲就要走,她驻足,去拽亓山狼的袖角:“去堂厅坐坐吧?”
亓山狼皱眉。
知他不喜,施云琳也不勉强,自己去了堂厅。
施家人原本在商量着施彦同走了之后的事情,待施云琳过来,立刻围上来,关切地问她到底怎么伤了亓山狼。
施云琳皱着眉,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她知道这世上几乎人人都对亓山狼避之不及,家人不仅怕亓山狼,更是在心里对于她嫁给亓山狼之事愧疚难堪。
她不想让家人担心,可她又什么都不能保证。她甚至到现在也不能确定亓山狼对她的好,期限究竟会是多久。
施云琳不想父亲怀着担忧启程,她说:“父亲不要担心我,他对我很好。”
施彦同皱眉不吭声。施云琳再看别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