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琳摇头,沉默地去拿筷子。
也青这才看清施云琳嘴角有伤,赶忙问:“公主,您嘴角怎么了?为大皇子担心,上火了吗?”
施云琳轻蹙了下眉,用指腹轻轻去压一下唇角,“没有,不小心磕到的。”
也青等施云琳吃完了早饭,端着东西退下去之前,问:“您一会儿过去看看大皇子吗?他上午醒的时候还问了您。”
“不去了。”施云琳垂下眼睛。
也青前脚走,亓山狼后脚走进来。他走到施云琳面前,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撑破的嘴角。
施云琳轻轻转过眼,不肯看他。
亓山狼松了手,转身大步走出去。不久院外响起马蹄声,是他纵马离开了。
半下午,亓山狼没回,施云琳这才起身出了门,去看望哥哥。
可是她刚到施砚年榻边没多久,亓山狼就回来了。
亓山狼向来走路带风,人还离得很远就能听到他来。
亓山狼进来的时候,施砚年正于昏迷中拉着施云琳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着呓语:“云琳,等我。你再等等我……”
施云琳不用回头,就听见了亓山狼的脚步声。她慌乱地去推施砚年的手,挣了两下竟是一时没挣开。
“哥哥,松手!”施云琳用力挣开施砚年的手,身子惯性地向后退了半步,后脊撞在亓山狼的胸膛上。
施云琳的心立刻一紧。
亓山狼用力握了一下掌中的药膏,然后他才伸手,手掌覆在施云琳被施砚年握过的手腕,他逐渐用力地握住,将她纤细的皓腕完全拢在掌中,拉着她转身。
第64章 064
第六十四章
施云琳一路跌跌撞撞被亓山狼拽回了房。付文丹和沈檀溪正要往施砚年这边来, 看见这情景,担忧地停下脚步。
付文丹刚安慰了沈檀溪,又要操心施砚年的伤势, 如今看着小女儿这情景,竟是一阵眩晕, 站不稳。
“母亲!”沈檀溪赶忙扶住她。
付文丹勉强站稳, 长叹一声, 心中郁结难舒。国破家亡,这就是寄人篱下的酸楚。
亓山狼拽着施云琳回房,他松了手。施云琳不停后退,后腿磕在床榻边,腿一弯,人直接跌坐在床榻上。
看着亓山狼一步步朝她走过来,施云琳惧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搭在身侧的手, 紧紧攥着床褥以来抵御恐惧。
可纵使本能地害怕接下来可能要遭到的折磨, 她也坚持自己没有做错。哥哥为救她而伤得这样重,如果她只是因为担心亓山狼不高兴, 而不闻不问, 那她不是人。
因为她的疏忽, 连累了沈檀溪。又因为她的无能,害了施砚年。好像她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人, 总是连累身边的家人。
力气好像要抽尽, 那些堆积起来的恐惧和愧疚自责, 逼得施云琳压不住眼泪。
她不止一次地想,宁愿中毒的人是她不是姐姐, 宁愿被刀子刺中的人是她不是哥哥。
她其他的哥哥姐姐们都已经死在了战火里,一次次失去, 便更怕最后的失去。
施云琳抬起眼睛望着亓山狼,一字一顿:“亓山狼,你也有哥哥!”
哪怕知道会戳到亓山狼的痛处,施云琳也要说。
“如果不是我的疏忽被太子妃钳制,哥哥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施云琳睁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你的兄长因为找你而出事,你没有心痛过吗?亓山狼,你有没有心?”
“亓山狼,你哥哥出事的时候,你没有守着陪着是不是?你没有心,你逃到亓山了是不是?”
纵使丢开公主的身份,她也该是个得到尊重的人,而不是一个只能瑟瑟发抖乖顺听话的性.奴。她在愤怒的质问里,丢掉所有恐惧。
“我不是你!我是人!”
亓山狼一言不发地听着她哭诉与质问。直到她沉默下来,直到她的身子逐渐不再发抖。
他伸手抬起施云琳的脸,指腹碰到她的唇角时,施云琳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亓山狼盯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将药盒拧开,指腹沾了白色的药膏轻轻涂在她的唇角。
施云琳轻轻眨了下眼睛。
亓山狼又在施云琳面前蹲下来,在指上抹了些药膏,涂在施云琳脖子上的划痕。太子妃手中的短刀划破了她的肌肤,只是浅浅一道划破点皮。她没有心力在意,昨日草草擦了血便没再管。
施云琳近距离地望着亓山狼。
亓山狼低头,将药膏的盖子一点一点缓慢地拧上。细微的声音,是瓷器相磨的沙哑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