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春深(出书版)+番外(20)
这句话信息太多,戚岁足足消化了十几秒,不由得叹服,他家主子确实厉害,这回来才多久,拿下人家黄花大闺女的速度堪比在边关攻城略地。
故而,这次不必戚岁出去乱传什么,有许多人亲眼见到宋瑙大白日从豫怀稷书房出来,拿手背贴住两颊,却挡不住溢出的绯红,步子既快又碎,而戚岁全程一脸姨母笑地跟在侧后方。
豫怀稷送走宋瑙,站到桌前,拿过一本空白奏折,铺开研墨。
思忖须臾,他提笔落下十六个疏狂大字:
先来后到,天经地义;半路截和,天打雷劈。
稍等墨干,他差亲信快马加鞭送去皇宫。
第3章 求娶
午时方过,内室的苏合香行将燃尽,徐尚若端来药膳,又往炉里添了一勺香。
豫怀谨屏退宫人,把她拉到身侧坐下:“来得正好,给你瞧个折子。”
徐尚若刚探出手去,腕子忽地由人攥住,在恰到好处的力道里翻转向上,露出虎口的一小道刀口。豫怀谨眼色沉了沉:“母后又为难你了,还是安慎?”
“是我不当心。”徐尚若赶忙澄清,“修理花枝时被剪子蹭了一下,跟母后、皇妹无关。”
豫怀谨淡淡哼笑:“我自己的母亲、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刀口已经结了一块血痂,他掌心覆在上面:“她们没少给你使绊子,即便这回不是,还有下回,你得跟我说。”他满目寒凉,“我是拿母后没法子,但安慎那小妮子我还治不了她?”
内室烛火荧荧,日光照不进来,卸去帝后尊荣,他们宛若世间最平凡的夫妻。
徐尚若回握住他,反过来好言安抚:“母后中意娘家侄女,皇后的位置本该是她的,如今不喜我也是应当。”她温和惯了,对谁都存着三分体谅,火光里的侧脸恬静含笑,“比起以前过的日子,嫁你的这几年已经好得不可思议了。”
“不,不够,光是好一些还远远不够。”豫怀谨与她十指交扣,咬住牙关往外挤道,“我要的是没人再敢折辱你。”
他抬眼望向横陈在雕花笔架上的一支善琏湖笔,末端以隋珠为缀,本是华美异常,但笔身有一处拿翠玉色的布条缠了缠,因颜色相近,不细看倒也不容易发现。
“否则,当年文韬有六弟,武略有三哥,我费劲当这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他从不忌讳提当年,可徐尚若听来总是心惊,生于帝王将相家,回忆往往不会是件多好的东西。她忙不迭拿过奏折,笨拙地截断话头:“对了,你要给我瞧什么?”
一本没什么花头的折子,她慌忙地拨弄了几下才打开。豫怀谨轻笑摇头,尽管世事多变幻,他们已今非昔比,但他的皇后老实巴交,藏不住心绪的模样始终没变。
“三皇兄的字迹?”
徐尚若手执奏折,目光迷惘地从那十多个大字上挪开。
“是了。”豫怀谨思绪回笼,跟她说起这段时日的事来。
“皇兄看中宋家丫头,是要娶她当正室的,可这徐斐想讨她做妾,他是个什么货色,谁的人都敢抢?”豫怀谨拂开桌上药盏,几点褐色汤汁溅上案台,“要真退回个七八年,三皇兄还没带兵常驻边疆那会儿,在这大帝都里头,经他手揍过的没脸没皮的达官贵胄,没有几十也有十几,这回是顾念你我的面子,没直接动手。”
“徐斐……”徐尚若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捏住折子的手骤然收紧,“他大约是为我寿辰回来的。”
“这傻子确实才回帝都,没怎么听说有什么事儿。”豫怀谨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他去宋府下聘,身旁竟无一人提醒他宋氏女同三皇兄的渊源,指不定背后还有人挑他去捅蜂窝,想来树敌不少,都在等着看他这出笑话。”
听到这里,徐尚若越发不安起来:“徐斐他到底与我……”她一句话未说完,又顿了下,“同父异母,如今这样跋扈,也有我的责任在。”
“你有什么责任?”豫怀谨反驳,“他混账妄为的做派不是一两天了,和你不相干。”
徐尚若望向红烛上那一粒火光,跃动明灭中,她恍惚摇头:“他早该千刀万剐了,算是我救下他一条命,这些年又不知在何处做过多少荒唐事。”
豫怀谨身子一僵,目光不由得落向桌角几张薄纸,里面是他遣人搜来的有关宋氏三代以内,不论直系旁支的一份详细族谱。
与宋沛行并列的,是他的兄长文国公宋世朝,其膝下有一子,名字上被朱笔圈了圈。底下写着:曾与莫恒长女定下婚约,后莫家因文字谋逆,蛊惑天下人心,满门抄斩。
另有一行:宋世子至今未有娶亲,不知缘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