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111)
卞如玉僵硬扭头,正对向魏婉,牙齿打颤:“那只累丝多宝镯也是蔺昭送你的,对吧?”
哗啦啦——暴雨倾盆而下,凉亭八角落雨如瀑。
魏婉挑起眼皮看向卞如玉,他偷听了那天月姬说的话,她有些惊讶,却不意外,方才摊前被戳穿时,她就清楚,卞如玉以后很难信任自己了。现在又听他问这,魏婉不由静静思忖,待会如何平安走出凉亭,保全性命。
“是。”她不疾不徐回话,但自从那天没当成金镯后,就没再随身携带,卞如玉若要销毁,得等她回偏殿取,可籍此为突破口,离开凉亭:“那是他收买奴婢的镯子,殿下如果要——”
卞如玉轻轻一叹:“蔺昭可真该死啊。”
他完全没听魏婉讲话,似乎这一句问话并不求答案。
大雨喧哗,模糊了卞如玉的声音,魏婉却清晰听见:啊?
他说什么?
何出此言?
始料未及,魏婉忽然摸不清卞如玉的思路了,方才想的那些对策瞬间全卡住。
卞如玉直勾勾睹见魏婉脸上变幻——她先怔忪,然后飞速藏起真实情绪。
卞如玉不由磨牙:“本王说蔺昭竟然把喜欢他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
那可是魏婉的真心啊……
她起码,至少是喜欢过蔺昭的吧。
酸涩无边,雨落下来本该不那么闷了,心却仍悬着,随风雨飘摇。
卞如玉眼眸逐渐泛红,偏头从牙缝里低轻挤出:“你也肯……允他这样送?”
到底的是仆忠主命,还是太过喜欢?
后一个假设再次令他百爪挠心,真是妒啊,旱得旱死,涝得涝死。
“奴婢不是庶民,身不由己。”
半晌,卞如玉定身不动,呼吸可闻。虽然知道她这一句不可能十分真,亦懂得什么是自欺欺人,却仍不住劝慰自己:也是,她奴契在蔺昭手上,不答应也没办法。
她没遇到好主子,不是她的错,也许她对蔺昭仅只一点点喜欢。
不行,一点点也不行!卞如玉内心立马揪痛,抬手掐眉心:“所以你跟那种人还不如跟本王。”
“跟殿下?”卞如玉话音刚落,魏婉就旋即反问,“做了侍妾王姬,就不会被殿下转手了吗?”
卞如玉诧异放下手,不假思索回道:“本王当然不——”
他瞥见魏婉漠然神色和嘴角挂着的,似有若无的一抹淡笑,喉咙里的话突然卡了壳。
仔细想来,世家子弟中的确有将侍妾赠予朋友、属下的风气,不以为耻,反引为雅风和美谈。他那位喜怒无常的六王兄,甚至做过用怀孕的侧夫人换宝马的事。
卞如玉突然说不出口了。
雨还没下透,不仅越来越瓢泼,而且响起数声惊雷,电霹凉亭,白日里天黑如磐。
*
醉仙楼。
“哟,下雨了。”包厢中,有人用陈郡乡音说道。
今日是四年一届的陈郡同乡会,在朝为官的陈郡人差不多到齐。陈郡历来以蔺氏为傲,今年刚入京的几位八品,趁此机遇挤上前递名帖,高矮老幼不一,开口却都是同一句“下官打小就敬仰相爷”。
他们当中有人已鬓发花白,眼角炸花,明显比蔺昭年纪大,蔺昭笑着收下名帖:“哪里哪里,折煞在下。”
他说的地地道道的陈郡话,攀谈到一半,暴雨忽落,声大如鼓点,实难忽视。蔺昭扭头看向窗外,立马有人讨好:“相爷今日是走过来的吧?待会要不坐下官的轿子回去?”
“来的时候想自己走一走,所以没有坐车坐轿。”蔺昭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跟别人解释,又不能提走一走就碰到了魏婉。
他嘴角不由自主勾了勾,而后恢复寻常,恬淡道:“多谢刘大人,不过待会借我一把伞就行。”
“一把伞哪行!这么大的雨!相爷还是坐轿子吧,不然会淋湿的。”
“坐下官的马车,下官马车宽敞。”
……
蔺昭最后借用了吏部郎中蔺睢的轿子,他是蔺昭出五服的堂侄。
轿中坐得久了,渐渐拢起酒气。
他今天没有克制,喝得多了,好像还从来没喝过这么多。
蔺昭靠着轿子,眯眼泛笑,耳朵和脑子却是清醒谨慎的——这不是自家的轿子,要始终提防。
“相爷,到了。”
蔺昭闻言,先撑起眼皮,正色敛容,整好发髻和衣袍,才挑帘下轿。
“公子。”看门家丁撑伞上前,蔺昭道了谢,接过家丁手里拿的另一把伞,徐徐撑开,冉步回房。沿途遇见家仆都会颔首回应,眸色冷清,竟无一人察觉蔺昭醉酒,以为他袍上沾染的全是同僚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