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112)
回到厢房,反锁上门,蔺昭后仰躺倒床.上,终于松懈下来。
两颊迅速浮起红晕,再不掩醉态,嘴角高高扬起,想大笑,嗓子扯着一动一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今天讲了一天的陈郡话,但那并不是他的家乡话,也不是他的故乡。
他的家,在淮西。
一个自己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为免引起圣人猜忌,他兢兢业业避开所有可能调任、巡察淮西的机会。故乡永远只存在于义父和诸位师长的尊尊教诲中。
莫敢忘啊。
为了这一份莫敢忘……蔺昭抬手扶上胸口,他好像在一点点切掉真心换良心。
呵呵——
他终于笑出两声,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他是不是全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人?
门被叩了两下,接着传来女声:“公子?”
是婉婉回来了!
蔺昭猛地坐起,随后辨出是妙仪。
他抬手揉了下太阳穴,可真醉得厉害。
蔺昭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端坐,面上换上淡雅温和神色,而后允道:“进来。”
妙仪笑吟吟进屋,一手收伞,另一只胳膊挽着个竹篮,里面有七八个莲蓬。
她将提篮放上桌面,微微低头:“公子,后厨的莲蓬,每一个人都有份。”
但公子这份,是她主动要求送过来的。
“有劳了。”蔺昭注视着妙仪微笑,反倒是妙仪,稍微一对上蔺昭眼波流荡,就扛不住重低下头,耳根羞红。
蔺昭却余光冷冷瞥向提篮,暗自嗤笑:莲子?谁吃这种东西,心最苦了。
半晌,蔺昭右臂缓缓放下,摸上腰间玉佩,摘下,放到妙仪面前。
妙仪先怔,继而心一跳,冲口而出:“公子、公子这是?”
谁都知道,这块玉佩是公子的父亲,昔日的老相爷留下的,送给她,是不是意味着……
妙仪心跳得越来越厉害,苦熬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激动得溢出眼泪,双手去接:“公子——”
眼看就要触及玉佩,蔺昭却把玉佩拉后,冷冷道:“给它磕个头吧。”
谁?
谁给谁磕?
妙仪楞怔,继而面皮涨紫,蔺昭却仍盯着她,那眸色,她从来没见过,好生骇人。
她站着蔺昭坐着,明明现在她比蔺昭高,却被气势迫得腿软,屈膝跪地,真给玉佩磕了个头。
磕完妙仪有些委屈,打算哭诉,蔺昭却道:“出去。”
妙仪仰头,模糊泪眼中瞧见蔺昭的双眸幽黑不见底,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声“公子”还未蹦出喉咙,就吓得咽回去。
妙仪颤抖着起身,倒退,抬手正准备带上房门,忽听蔺昭又道:“别忘了伞。”
他又恢复了寻常的温润嗓音,妙仪不禁鼓起勇气看去,蔺昭还如和往日一样,泛着和煦的笑,又变回她的月亮了。
妙仪看呆。
蔺昭轻言慢语,叮嘱呵护:“快回去吧,雨天路滑,小心别摔了。”
妙仪的心重回暖,雀跃跳动:“多谢公子提醒。”
她高高兴兴离开,当房门关闭的那一刻,蔺昭旋即垮脸。
轰——轰——
惊雷阵阵,天黑得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他却打起伞,涉水来到公孙明方厢房。
公孙正自行给大腿处的伤口上药,听见敲门声,顿生惊觉:“谁?”
“是我。”
“主公?”公孙讶异,来不及穿里裤,直接站起用长袍遮蔽,开门将蔺昭让进屋内,“您怎么来了?”
蔺昭先扫桌椅衣架,而后看公孙:“来看看你好些没?”
不知道是不是天色过黑的原因,公孙总觉主公现下神色十分阴鸷。
要不要去点盏灯?
转念思及主公冒大雨前来,定是要商议见不得光的事,算了,还是黑一点好。
公孙压低声音,主动询问:“主公今日去同乡会,情况如何?”
可有收获裨益?
蔺昭深深看向公孙,果然如自己所料,他想岔了。
蔺昭此行就是打算将错就错,启唇不紧不慢:“我打算提前。”
公孙倏变脸色。
蔺昭却不动岿然,连喉头都不曾滑,异常果决:“再多添一倍量。”
“现在已经是最大剂量了。”公孙不禁接话,那毒虽无色无味,但也不能一味多添,须提防圣人跟前的聪明忠心人,比如那天下第一圣手黄连。
主公怎么忽然自乱阵脚,冲动决定?
公孙隐隐不安,紧张之下,灵光一闪,是不是同乡会上收到了什么风声?
“是不是——”
“是。”蔺昭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