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落(5)
何况他对我,总是笑着的。
“你入宫多久了?”我坐在床边拿着一册奏折,抬起头问那坐在桌案前的人。
“一年。”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竟有这么久?”
“那陛下以为多久?”
“朕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日子还没有那么久。”
“常人等人度日如年,陛下等人倒是相反了。”我自己也清楚是反着了,明明之前我也是度日如年的,可他来了,就像你还没走,日子也不那么难过。
“你怎知朕在等人?”
“不知道,但是陛下你的确是在等一个人,是也不是?”
“是。”
“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变着法子自套朕的话了?”我笑了笑,他也看着我笑:“臣妾并没有想要套陛下的话,只是陛下有心告诉我罢了。”
“你如此聪慧,入了这后宫,大材小用了,可有委屈过?”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便放下手中书卷,移步行至我身前,慢慢蹲下,姿态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与我听:“陛下待我很好,有何委屈?”
我抬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发,玩弄起来,笑得放肆:“哈哈哈,白术,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又站起来收了笑道:“就寝吧。”
他便抱着被褥铺在地上,那老实的模样,看得我心里发酸,上前止住他的动作:“不必了。”他看着我抓着他手腕的手:“陛下,你……”
“伺候朕更衣。”我急忙打断他,害怕自己后悔,又加上一句:“朕等不起那个人了,一个帝王,不能只有情爱。”
白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陛下,你真的有想好吗?”我不回他,只是站起来,闭上眼睛,认命似的张开双手:“更衣吧。 ”
白术也站起来,将手停在我的腰间,为我宽衣:“陛下,你在发抖,还要继续吗?”
#VALUE! 睁开眼的那一刻,我一把将白术扯向我,咬上他的唇,眼泪瞬间流出:“白术,白术,白术,抱抱我,对不起,对不起。”而他也将我抱紧,像要把我刻进他:“别哭了,我在,别哭了。”我们鼻间呼吸相闻,气息迷乱:“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我好难受啊,三年,我真的……等得好绝望,他为什么一封信都不回我,他就这么恨我。白术,你是他该有多好。”我每说一句,便感觉他的手臂缩紧一分。最后他咬着我的脖颈,好像我要再说一句,他就要咬断我的脖子。可我不是那个没有能力又怕死的小女孩了,我也咬住他的脖子:“抱我去床上。”下一秒我就被人腾空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我用手臂勾住他的脖颈,我看着他与你完全不一样的眉眼:“白术,我是谁?”
“陛下 。”
“不,叫我的名字。”
“这样……”
“叫我!”
“汐晗,你是楚汐晗。”
“嗯。你是白术。”也是祁诩。
……
对不起
……
第7章 楚汐晗卷(七)
昨晚的一夜荒唐,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白术了。
还好醒来时,他已穿戴整齐,站在床侧候着我:“陛下,该上早朝了。”
洗漱完毕后,我便匆匆去了朝云殿,果然,群臣已候在殿中了。
当我站上去,看到下面所跪之人时,只觉如雷轰顶,手脚冰凉。
祁诩,你回来了。
官员们一件一件的禀报近日的事宜,可我早已没了以往那种耐心,只一直盯着你,想问问你为什么回来了。看着你削瘦的脸,更想责备你为何不好好照顾自己。
“祁爱卿何时归来的,朕竟是不知?”
可开口就是责问,将军归朝,帝王不知,于礼不合。
'“臣赶得急,并未告知,望陛下体谅。”你赶得急?路程一月有余,若是你真想告知,未必我不知道。
“赶得急,眼中就可以无视朕了?”
“陛下,臣这次回朝,请彻查军饷。”一字一句,怕我未听清楚,又重复道:“臣请彻查军饷。”
三年不见,你可给足了我惊喜。
怒极,我倒是笑了出来:“军饷有何可查?”
“有贪官可查。”
“哦?可朕不这么觉得。”不等他反驳,我继续道:“你旅途颠簸,怕是累了,先回府歇息吧,朕今日也颇为疲累,下朝。”
我不是不知道下层官员的动作,也并非置边疆士兵不顾,只是这一彻查,倒下的怕不只是那些贪官污吏,还有我。
这朝中官员势力一半是我的,另一半则属于世家,世家盘根错节,我又只登基三年,根基不稳,如要如此查下去,我的势力折损必然大于世家。介时我受世家制肘,随时都有可能被逼下位。
这朝中局势他明明比我还清楚,却还要这样逼我,难道我从这高位落下,他才能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