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落(6)
不……在他心中,我可是杀了他最爱之人的仇人,恐怕这样他还觉得不足够吧。
果然,我下朝,刚在重安殿坐了不久,小安子就来禀报:“祁将军求见。”
我停下手中狼豪,纸上浓墨一点:“让他进来吧。”
“参见殿下。”
你跪在我的脚下,离我那么近,我却要努力装得平静,仿佛我并未思你如狂,并未想你入魔。
“臣请彻查军饷!”你出声明晰,与那句“臣请驻守边疆。”如出一撤的坚定,如出一辙的伤人。
“若朕不准呢?难不成你要反了朕?!”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皇上?!
“若陛下不准,臣自无话可说!不过与边疆战士共进退尔!”
祁诩,是不是日子太久,你便忘了我是何种人!竟然想威胁我,我怒极反笑,只觉眼睛酸疼,刺得人极为难受,愈笑愈想落泪:“哈哈哈哈,你以为这谁的天下?!祁诩,朕是爱你不错,可是这不会是你威胁朕的资本!”我站起身来,将桌上奏折一本本砸在他头上:“这本是劝朕纳妃充盈后宫的。”
“这本是劝朕多去后宫走动,好有子嗣的。”
“这本是要我立皇夫主正宫的。”
“你好好看看这些奏折,朕等了你三年,除了这些如雪片一样成叠的奏折,朕还有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凭什么?!你还觉得你的生死可以操控我的决定?!”我见你额头渗出了血也一动不动跪着,任由我发疯,好像等着我最后栽决一般,便只留下一句:“既回了这雍都,你也不必想着走了,好自为之。”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面前。
第8章 楚汐晗卷(八)
有些人你伤了他,非但不会开心,反而愈加心痛,祁诩,你于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有时候我当真觉得,其实并不要麻烦什么,我一道圣旨下去,你不愿意也得愿意,我是帝王,你是臣子,我给你什么你不都得受着吗?
只是……我想看看你为了我的母皇到底能够做到哪步?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情谊,在你心中又有何分量?更想看看,自己到底到哪一步才能够死心,不去爱你。
我们不过都是在挑战对方的底线,看看对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而已。谁狠的下心,谁就赢了。
是以,我进入青楼时,想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与你玉石俱焚。
云水国并不是女尊国家,只是长期由女子掌政,所以兴起男风,但说到底,青楼也还是男子的青楼。自你回来已有月余,除了每天一本折子请我彻查军响外,你每日都留宿月倚楼,不顾外界声音,做着你要做的纨绔,我要留你,你便要我时时不好受,当真是……好得很!
我打开门时,入目的,就是你衣裳不整,坐拥佳人与之拥吻的场景。
那女子听到动静,看到突然闯进的我,如受惊小鹿一般缩在你怀里,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看得我心都要软了。
“啪!”
我一巴掌扫过去的时候,你并未躲开,那脸上被我打得发红的痕迹,看上去十分可笑。
看着看着我也就真的笑了,越笑越痛,眼泪都流下来了,我看着你怀中的女子吼道:“还不滚!”那女子估计是被我这副疯魔的样子吓着了,抱着衣服,便跑了。
“陛下,这种污浊之地,你不该来的。”你并没有下床向我行礼的自觉,只向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那你呢?祁大人来这儿,难道理所当然?”
“臣只是不知道要做什么而已。”你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将松垮的袍子系好。“陛下以为,留在这雍都,臣能做什么?”
“做朕的皇夫,什么朕都可以给你。”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回你,没有半点犹豫。
接着你笑了:“臣要的太多,你给不起,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待着。”
我从后面一把拥住你,才发现你满身酒气,竟是喝了很多酒,分明你以前是滴酒不沾的。
“祁诩,成为我的皇夫,我什么都给你。”我不再自称朕,几乎到了哀求的地步。
“若臣说不,陛下又能怎样?”就如我问你军饷之事若我不下令彻查,你能如何一样。我能怎样?把你一辈子囚于深宫?或杀了你,做我禁脔?不……我什么都做不到。
你慢慢的掰开我抱住你的手,转过身,盯着我的眼睛:“陛下,你早该懂了,不是每个人爱上谁,都可以为所欲为的,哪怕你是帝王。何况臣不爱你,再动人的话也是无用的。”
哪怕你是帝王,他不爱你,你说得再动听,皆成耳旁风。
这世上有《大学》《中庸》授帝王之道。
却无书可写情爱。
《诗经》中的情愫教不会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