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月/莲动下渔舟(94)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命在我手里。”慕容恒呵呵一笑,迫使着江吟向前走了一步,自己则藏在她的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除了人原封不动地还你,还加上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和享用一生的高官厚禄,任君挑选。”慕容恒颇有些倨傲,“当然,在下情急之下,失手伤了这位姑娘,事后定向她赔礼道歉,负荆请罪。”
“好丰厚的报酬。”陈梓心下了然,故意拖延着时间,“在下虽然愚笨,却也猜到了此事怕是不易。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别耽误时间在陈某这个平平无奇的庸人上了。”
“不,陈将军此言差矣。”慕容恒急忙阐明道:“在下说的这件事,有且仅有您做得到。”
陈梓压根听不进他的废话,只一个劲地盯着江吟流血的伤口。他自己受重伤时,通常不以为然,草草包扎一下就算了事,但看见江吟受了伤,哪怕是轻伤,都恨不得寻来最好的伤药为她敷上。
“两军交战,死伤无数。纵是我等见惯了生死,有时也难免怅然。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何尝不是我所求所愿。”慕容恒说得动情,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所以,在下想请您助我。您与其被君主舍弃,守着孤城苦熬一日又一日;不如归顺北狄,助其统一中原。我们是不会亏待您的。”
“是吗?”陈梓淡淡道:“在下一介武夫,如何敢担当大任。”
他见慕容恒图穷匕见,担心下一刻便会对江吟不利,于是继续没话找话,为的是让慕容恒多举一阵子刀,早点支持不住露出破绽。
慕容恒疑心他在敷衍,便懒得掩饰,直接开诚布公了。
“我要你打开城门,归降北狄。将军意下如何?”
绝无可能。陈梓想都不用想,就在心里断然否决了慕容恒的提议。他极力控制着情绪,抬起头直视江吟,见她眼里闪动的同样是坚定的光芒,不由得倍感快慰。
倘若为救你一人,弃满城百姓于不顾,任由他们遭受杀戮,那才叫无情无义。大不了你我共赴黄泉,我决不撇下你,一人在世间独活。
还没等陈梓开口,江吟就替他高声回答了。
“小王爷,你且死心罢。南阳和北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妻离子散之恨。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无他例。你借我威胁陈梓,是打错了主意。他不会为了我归降的,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我反而一辈子看不起他。”
她说话之时,眼里持续地滚出泪水,看得陈梓的心揪着疼。他的佩剑仿佛感知了主人的心情,嗡嗡地振个不停。
对不起。他望着她的眼睛,传达了这句话。我救不了你,也没法救你。
江吟对他摇了摇头。
“我不会为你所胁的,陈梓,记得替我报仇。”
她忽然冲着慕容恒的刀直直地撞过去。这一下力度非同小可,慕容恒本就没打算取她性命,此时看江吟不管不顾地扑上来,猛地一惊,下意识稍稍挪开了刀。即便如此,江吟的脖颈还是被雪亮的利刃割出一道极长的口子,鲜血全部洒在慕容恒的宝刀上。
陈梓红了眼,长剑果断出鞘,转眼已和慕容恒扭打在一起。慕容恒先是被江吟吓了一跳,胆气少了三分;之后又和不要命似的陈梓交手,心生怯弱,背靠窗外避开竖劈的长剑。
他自负武功高强,然而实在难以招架陈梓,何况江吟这枚棋子已经无用,牵制不了陈梓了。
江吟退了退,按住颈间往外喷血的伤口,满足地笑了起来。
她跪坐在地上,听着旁边喧嚣的打斗声、刀剑相撞的铮铮声,顾不上看谁输谁赢。
气力渐渐流失,四肢开始僵硬,失血过多的坏处一点一点显现。江吟合上了眼睛,身处一片黑暗中。
第49章
这人绝对疯了。
慕容恒倒吸一口凉气,跳上小窗,避开陈梓砍来的长剑,只觉剑气凌厉,削断了他数根头发。
“我们可以谈谈。”他存着几分幻想,“耍刀弄剑有失君子风度。”
“谈什么?谈你是怎么窥伺中原的土地、残害我的同袍?”陈梓步步紧逼,兵刃相交,犹带风声,出其不意地刺中了慕容恒的肩头,血流如注。
若单论武功,北狄的小王爷和南阳的小将军自然是平分秋色,不分高下;可论起气势,慕容恒实实在在地差了一大截。他格开陈梓锋利的长剑,额头滚下不少汗珠,手脚都被震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