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我很失礼,无法亲自向你的父母表达我的诚意,让你的姐姐没有办法在家人的面前体面的出嫁,只能在梦中完成这场礼仪。”
他起身向姚守宁拱手行礼:
“她在世人眼中未婚先孕,让你的家人可能会遭遇麻烦,这是我的错,不是她和你们的错,所以你怨我、不喜欢我,我都理解的。”
他大度而又明理,成熟且稳重,无论说话、处事,皆有条理。
朱世祯并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便不可一世,也没有因为姚守宁年纪小便糊弄她,道歉、认错也很有诚意。
姚守宁突然明白,姚婉宁可能会喜欢他的原因。
“……好吧。”她有些不甘愿的应了一声,有些烦恼的道:
“但姐姐的婚姻大事,我也不敢作主。”
姚婉宁的婚事成为了柳氏心结,得知女儿怀孕之后,她一病不起。
而姚守宁踏入时空逆流的时机十分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一脚踏入三十三年前的这场应天书局,更不知道自己会在书局上遇到来自七百年前的太祖,更是与他商议着他跟自己姐姐的婚事。
“婚姻大事,本该长辈作主。”
张辅臣也叹息:
“姚二小姐犹豫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
他看了朱世祯一眼,又看了看空山先生,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但众人都心知肚明他未了之语:应天书局的举办时间不定,这一次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若是错过这一次,下一次要想再遇,又谈何容易?
且应天书局的主题应与人间大事有关,此次只是侥幸,恰巧姚婉宁与朱世祯的事卷入妖邪之祸里。
朱世祯皱了下眉,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张饶之也觉得有些遗憾,叹了口气。
“不可惜啊。”姚守宁有些纳闷的道:
“这里就有能作主的人啊。”
“可是,二小姐不是说……”
张辅臣怔了一怔,道:“你不敢作主吗?”
“是啊。”姚守宁点头,“我不敢作主的原因,是我娘脾气很凶,若是得知我私自定下姐姐婚约,她可能会打我的。”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转向柳并舟。
年轻的柳并舟突然头皮发麻,眼皮跳个不停。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接着,他听姚守宁道:
“但我不敢作主,还有一个人可以作主啊。”
“谁?”朱世祯问。
“他!”少女伸出手,指向朱世祯身侧的人。
除了朱世祯与张辅臣二人之外,其余诸人俱都恍然大悟。
张饶之笑着拍手:
“守宁说得对,我竟将并舟忘了!”
张辅臣面露疑惑,张饶之就道:
“皇上与老祖宗来得晚,不明内情。”他含笑一捏衣袖,道:
“容我介绍。这是我的徒弟柳并舟,他已娶妻生女,长女柳致玉,”他顿了顿,才又说:
“正是守宁的母亲。”
以朱世祯的沉稳心性,也是愣了许久,才下意识的转头。
两个不同时代、不同年纪的男人目光相对,半晌之后各自都露出尴尬之色。
此时的柳并舟才二十多,女儿正是玉雪可爱之时,却没料到已经提前操持起了外孙女的婚事……
“有并舟在此,他是未来姚大姑娘的外祖父,是有资格定下这门婚事的。”
“不错。”张辅臣也点头。
几人议论纷纷,孙太太也连忙道喜。
“……”柳并舟既感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却全由老师一并主持大局,不敢吭声。
等等!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姚守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柳氏因为柳并舟当年插手她与姚翝婚事对父亲心生嫌隙,后又因为小柳氏与苏文房的红线是柳并舟而牵对他埋怨无比,父女俩关系生疏了将近二十年,极少联系。
若她未来知道柳并舟再主持了姚婉宁婚事,不知会不会心中有气……
她偷偷去看外祖父,只见此时年少气盛的柳并舟脸涨得通红,被朱世祯有意恭维,已经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他此时风光无比。
大庆朝的开国太祖是未来的外孙女婿,而张辅臣与自己的外孙女婿亦君臣、亦好友,是平起平坐的一辈。
自己的老师张饶之则是张辅臣的十几代孙,那岂不是证明……
他想到这里,就觉得头重脚轻,身上轻飘飘的,哪里想得到几十年后的事?
众人商议着婚事。
张辅臣问:
“不知大小姐叫什么名字?按习俗,男女双方该交换生辰八字。”
晕乎乎的柳并舟转头去看姚守宁,她不敢去看柳并舟的眼睛,深怕被外祖父看出自己坑了他一回,闻言连忙道:
“我姐姐名叫婉宁,姚婉宁,生于神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