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三鹊大概有自己的打算,我不能让她白忙活,只好应了一声:“行。”那音节刚从嗓子窜眼出来,我心里便顿时有了别的想法。
骆三鹊并没有多说,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挂了。”听着手机里又传出来的嘟声,我缓缓吐了一口气,转身把手机ʟᴇxɪ扔到了床上。
我到储物间里又取了新的菱镜、黑烛与黑狗血,而没有再拿红绳,这次我并不需要建立与骆三鹊的联系,我只是想看一眼她罢了,看不到的话我始终安不下心。
黑烛再一次被点燃,火焰似在跳跃一般,我用手护着那火焰,待它稳定下来,我才放下手去沾了些碗里的黑狗血,而后到菱镜上涂画。
再次出魂并没有太轻松,前一次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而现在,即便能够进到骆三鹊的房子里面,我也随时会因疲惫而被拉回躯壳之中。
骆三鹊此时正躺在藤木椅上,她双眸紧闭着,像是被囚困在梦魇中一般,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安地转动着。她的双手紧紧地扣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大喊了一声:“骆三鹊!”喊出之后才想起来此时骆三鹊是听不到我的声音的,也看不到我的身影。
房子里阴气环绕,可我往四周看了一圈却看不到半个阴魂。我连忙往楼上去,在厨房、厕所、卧室、阳台四个地方发现了四只大鬼,它们并没有注意到我,只眼神呆滞地守在一处,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几只鬼的岁数都比我还大,是清朝的魂魄,有怨女有弃胎,皆是阴气极重的,可以说对骆三鹊下手那人是花了大手笔了,也不知是被人从哪里挖出来的。我心道,怎会只有四只,再怎么说也得要有五只才能布五鬼阵。
果然,在我又折下楼之后,在玄关处找到了那只被我遗漏了的鬼魂。
我蹙着眉在房里找出了剪刀与冥币,然后用那剪刀剪出了个人形。
虽然我没办法直接接触到骆三鹊,但可以借助外物触及她,我弯下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声:“抱歉了。”而后便用手里那把锋利的剪刀划破了她的手。血珠子顺着她的手指滴落下来,我连忙用那剪好的纸人去接,不过多时那纸人便被染红了大半。
镜子多数能成为暂时沟通阴阳两界的狭窄通道,我将那纸人贴上了货架上摆着的铜镜,会有与骆三鹊相似的游魂被引来覆在纸人之上。这纸人沾染了骆三鹊的气息,若再有魂息,鬼怪之物便会分不清纸人与骆三鹊本尊,届时,他们便会将所困之人从骆三鹊转为这纸人。
这傀儡替身也是我这两日从古书上学到的,没想到正好用上了,此时还没有游魂被引来,但不出三日,这纸人便能“活”过来。折腾完这些之后,我忽觉一阵晕眩,转眼便被拉回了褚家。
回过神后,我连忙走去将夫人放在床头的热牛奶给喝了。牛奶里放了不少糖,一口下去甜丝丝的,我舔了舔唇角,心想,褚慈喝的牛奶是不是也是这般甜呢。
我只觉得浑身疲惫无力,但并不觉得困倦,反而没来由的亢奋了起来,我壮着胆子打开门,朝昏暗的过道看了一眼,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顺手将门给掩上了。我将手覆在了扑通狂跳的心口上,像小偷一般小心谨慎地打开了褚慈的房门。
房里一片黑暗,我却将里面的一事一物都看得异常清楚。
她的房间整洁干净得像是没有人气一般,床上铺着的被子上那一点点被压过后形成的褶皱却让这一切都变得异常可爱。我屈膝跪坐在床边,弯下腰将脸埋在了那褶皱上,贪婪地呼吸着房间里褚慈的味道。
我再一次接到那纹身男的电话是在住入褚慈家的第四天,我看到没有备注的号码打来的电话总会等他第二次响起才接,我接通后便听见对面那男人说:“聂小姐,还记得我吗?”
那声音响起我便认出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我蹙眉将书签夹入书页中,然后缓缓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那人说道:“我在殷仲和宋滩手下做过事,打听个号码不是什么难事。”他停顿了一瞬,接着又说道:“几次见面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姓闻。”
“你有什么事。”我并不打算与他弯弯绕绕地说话,于是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他几次出手帮我们肯定是有所图谋,我这人不太喜欢平白无故承了别人的情,总得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