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会后恍然明白过来,说道:“我愿意将我的命火分给她。”
褚易滕的眉头一直紧蹙着,即便是松开过后,眉心也有一道深刻的痕迹,他转头看我,直视着我的双眼,说道:“你不需要这么快回答,即便你不答应,我也会去找其他与阿慈八字相合的人。”
我拢紧了双手,心脏似被砰地重击了一下,连魂魄都像被撕扯着一般。心里怒嚷的声音在开口的那一瞬便挤出了喉咙,我说道:“不,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也只有我,该唯有我。
褚易滕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他垂下眼很快便将其掩饰过去,而后说道:“你总得多考虑一些,这几日你便住在这里。你们的事我不会参与,但只要你在这里,褚家便会予你庇护。”
传言褚易滕已经金盆洗手多年,我不奢求他会出手帮上我们,但听到他后半句话,我仍是心头一暖,说道:“谢谢。”
褚易滕摆了摆手说道:“去休息吧,这段时日路途奔波也不容易。”
我点头便离开了书房,在将门关上后我才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妇人,她唇角带着柔和微笑,说道:“聂小姐,我带你去客房。”
她在为我带路时,经过了一ʟᴇxɪ扇门前,脚步停顿了一会儿,说道:“这是阿慈的房间。”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她又添上了一句:“房门没有锁。”
我点点头,不由多看了两眼。
妇人推开楼道尽头客房的门,说道:“早上刚打扫了,你这几日便安心住下吧,就当作是自己家。”她笑了笑,眉目间隐隐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韵。这位应当就是褚易滕的夫人,传言她是道外之人,褚易滕将褚家从北京迁至此处便是为了她。
房里的衣帽间里放着不少连吊牌也没拆的衣物,都是我合身的。我拉上门坐在书桌前,将摆放在桌角的相框给拿了过来。无意的一眼却让我愣了神,那上面分明是我幼时和褚慈的合照。我手一颤,将相框放回了远处,匆匆去翻桌上整齐叠放着的书,我随手翻了几页,而后眼神便凝在了书页空白处的笔迹上。
那是我写的字,幼时握笔的手力道不足,写起字来歪歪扭扭的,可是已经有了如今字迹的雏形。手指从字迹上轻轻滑过,而后停在了褚慈的字迹上,那是她给我添的注释。我看着便忆起了旧事,想着便笑了起来,而后只觉脸颊上有水珠滑落,我抬手抹了一把,这才发觉双眼已经湿润。
我将这房间里的每一个抽屉都拉出来看了,里面放了些我曾经用过的小物件。我的视线流连在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里,心道,这哪里是客房,分明就是精心为我准备的房间。
我忽然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跌坐在地板上,将头埋在掌心便哭了起来——原来,她一直将我放在心上,只有我,竟然在第一眼时没有认出她来。
褚家清静得很,除去用餐的时间,我几乎见不到褚易滕和他夫人。我这几日睡眠一直很浅,半夜才勉强入睡,窗外一点声响便能将我吵着,夜里醒来好几次,在日出之时便睡不着了。起来之后我便会到书房里看书,我翻开了褚易滕夹了书签的那页,里面提到了古人分命共火的旧例,此法凶险得很,若是有半点出错,连分命火的那人也会丧命黄泉。
褚易滕在书页里夹了几张写满笔记的散页,上面详细地写着分命共火的方法,增增渐渐有多处修改。我看了三遍,暗暗将其记了下来。
一侧的书架上有不少古书,多是前辈们的真迹,我万分小心地将书从书架上抽出,生怕将那书给碰坏了。
古书里的内容大多比聂未诠留给我的书要深奥得多,如果说聂未诠留给我的书走的是正道,那这些古书里写的法子多是歪门邪道,极易遭到阵法与符咒的反噬。
我这一看便从日出看到了日落,连饥饿疲惫都不觉,直至夫人敲响了门,我才将书放下。我似乎能够感受到褚慈当年看书时候的心境,能够沉溺于古法之中,无疑是幸运的。
在将褚易滕放在桌面上的书大致翻了个遍后,我对分命共火有了自己的理解,这方法得在共火者殒命后的第一刻内施展,用两人八字为引,施术者即为分火者……
我一愣,才心道,褚易滕这般严谨的一个人,这两日他却连书桌都没有整理,也许他将古籍堆叠在这里就是想让我翻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