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102)
这样晁新就会同意带上她的粉红色蓝牙话筒了。
晁新和向挽靠在沙发上,看水镇的攻略,等牌牌出来,晁新抽了纸巾给她擦手,然后示意她自己调电视看。
向挽低头玩了会儿手机,忽然想起要紧的:“我要给自个儿订酒店么?我还不晓得你们订的哪一家。”
“不用,”晁新说,“我定的套房,两个房间,你一个,我和牌牌一个。”
她自然而然地说她和牌牌一个房间,向挽咬了咬下唇。
“那若是我不去呢,两个房间岂不浪费?”
“如果你不去,我一个房间,牌牌一个房间。”晁新说。
向挽垂下眼帘,没说话。
原来她有另一个计划,连假若自个儿不去,她都想好如何住宿了。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刚做过,自己格外矫情些。
牌牌的大眼珠子左右转,支起耳朵听,她发现向老师好像有点不高兴了,晁新也发现了,因为她用眼角看了向挽两次。
但可能是碍于牌牌在场,她不好搂着抱着向老师哄。
牌牌只想了一下子“搂着抱着”这个词,就浑身打了个寒战。
又看一眼她俩,晁新好像是恪守对自己的承诺,她俩现在沙发都各坐一边,跟中间划了道银河似的。
突然就有点愧疚,一丢丢。
于是她用力擦着自己额角上一小块灰,讷讷说:“小姨。”
“嗯?”
“要不,我自己睡。”挠挠腮边。
“你不是一直自己睡吗?”晁新陡然没转过弯来。
“我说出去呀。”牌牌收着小下巴。
“你确定可以?”
牌牌把嘴往右边努了努,绷着,晁新一副当她是三岁小孩的样子,她有点生气。
晁新笑一声,往沙发左边坐了坐,翘起的二郎腿脚尖轻轻碰一碰向挽的小腿。
向挽抬头看她。
“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向挽低下头,划着玩了会手机,直到晁新又碰了碰她,才几不可闻的一声:“嗯。”
第59章
水镇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江南水乡一样的地方,天蓝得像上了滤镜,墨瓦白墙,鳞次栉比,柳树拂动堤岸,一条绿色的小溪蜿蜒穿过,乌篷船晃晃悠悠,偶然碰在石板上,惊起几只偷憩的雀鸟。
好美,不止是美,还很熟悉。
比镜面光滑的高楼矗立,比高矮不一的汽大小车辆,比机油味,电铃声,都要亲切很多的那种熟悉。
“怎的建成这样呢?”向挽拉了拉晁新的袖子,眼里有波光潋滟。
“这本来就是一个古镇,后来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很多建筑都修复了,你看,那边还有穿汉服的。”
“你想要穿吗?我给你买一套。”晁新很温和。
旁边跳起来一个小萝卜:“我要。”
“你太小了,没有那么小的汉服。”晁新瞥她一眼。
牌牌举着粉红话筒,气得鼻孔都扩张了。
向挽莞尔一笑,和晁新一起推着行李进入景区,事先在服务处检票入内,然后在服务台办理入住手续,将行李放入摆渡车托送到房间,然后三人一身轻地从小镇西边开始逛。
行人不多,但石板路上已经足够热闹,两边的屋檐下是各类摊贩,有模拟旧时打酒的,有晒玉米和割猪肉的,还有做灯笼的、制秤杆的。
向挽看得应接不暇,走到一个卖风筝的店里,眯眼在阳光底下仔细看。
晁新在她身后站定:“喜欢吗?”
“好生精致。”向挽说。
“从前我们也做纸鸢,我会做飞燕,还会画仙人逐月。”她抿着嘴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你家这么穷啊?”牌牌举着变声话筒说,“这个还要自己做呀?”
她和晁新以前也很穷,但春游的风筝也是用买的。
向挽一愣,晁新一拍牌牌的头:“把话筒关了。”
在车上唱了一路,怎么还没玩儿够呢。
“哦。”牌牌关掉话筒。
向挽低头笑了笑,晁新说:“要进去看看吗?”
“不了,”向挽侧过脸,“现在也不玩那个了。”
她好像有一点落寞,晁新没说什么,跟着她往柳荫深处走去。穿过一座石拱桥,三人在桥上看了看水里的鸳鸯,一弯墨船从桥洞里钻出来,晃晃悠悠,荡起阵阵涟漪。
“船家。”向挽又柔柔笑了。
“对,船家。”
“你晓得吗?从前我们家在奉陵,城南有码头,码头上总是停着船家,有船夫、有船娘,有一回我和拢翠撑着伞打岸边过,见到有船家将蔫儿的菜扔到岸上,也不晓得什么鸟便围过来啄食了。”
向挽转过身,手撑着石墩子:“我那时很好奇,想遣拢翠去问问,那是什么鸟,可奶娘催了,我便让轿夫又紧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