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与病秧子+番外(285)
“周营长若想尽快与家人团圆,现在就带上你的人封锁小燕山,再分派八个小队按照八个方向急马去寻。”
“夫人看着倒是不急,想必夫人早有了定论?”周令站起身。
“我与宇文善相处之日颇多,离得近了才会发现他是个有趣的孩子。即使他留下那个暗道,也并不能证明他就真的离开了皇宫。他自幼生长在皇宫,若要选个安全地方翻盘,必然不会远走。”她从怀里掏出块帕子,亲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才笑道:“阿元在军营这些年,感谢周营长的照顾了。不过,营长既已得到阿元的信任,万望营长选好了接下来要走的路。所谓权贵,也不都是飞扬跋扈之子,最起码,宋将军他不是,对吧?”
周令听了她这话,立刻抬手挥散了周边的副官,他盯着景黛的眼睛问:“夫人既已查明了我的来处,又如何觉得我不会背叛将军呢?”
景黛笑了笑。
她本身长得美,人虚弱下去,只会给人留下更加震撼的残败之美。
“这么多年,我没听到阿元身上有‘特殊’的传言,想着,周营长该是为此出了大力。营长既不屑以此事要挟,我还【huan】报尊重。”
周令眉梢一扬,对她点点头。
“请夫人万万顾好身体,我大梁千千万万个孤儿,还等着夫人给我们指条明路呢。”
“自然如此。”景黛后退一步。
待周令快马加鞭地离开后,安乐忙上前去扶住景黛的小臂。
“小姐,我都被你们说糊涂了,小姐姐刚刚还说父母,那小将怎么又开始说上孤儿之事了?”
景黛沿着刚刚的轿凳重新登上马车,待坐得安稳了之后才回答她。
“永州郡当时的太守之前是个为富不仁的巨商,又嫌来钱不够快,开始打起了买官的主意。短短两年,就这么坐上了永州太守的位置,永州民弱,又加重了徭役,民众苦不堪言,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留下的孩童又要接上父母辈的扁担。别说那太守严防死守消息外泄,你也知道,前朝皇宫里那几位自身都难保了,就算看到也不会管的。”
“是这么个理儿,可和那小将有什么关系?”
“宋尹章将军随父起义前,特意孤身去了永州,在信百镇当着所有民众的面当场绞死了那富商。以至于永州那些孩子们,纷纷踏上了入军之路。我知道他是永州之子,也就放心阿元与他一起玩。所谓的父母都是我胡编的,只是我刚刚提到了信百镇,周营长也就顺着我的话说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安乐垂下头去,“所以说,上头的人权力愈大责任也愈大,生为皇族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我相信肖赋,他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孩子,”景黛合着双眼摸了摸安乐的后脑,“你也要相信他。”
被一下子就看破了心事的安乐,虽然习惯了,但还是不好意思的直往景黛怀里拱。
景黛抱着她的头,低声问她:“马车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对吧?”
安乐环顾了一圈儿周围,中间的小炭炉还在热烈地燃着,她连半个蚂蚁都没看到。
“小姐都能看到什么?”安乐转过来试探着问。
“火炉,坟场,血,死去的人缺胳膊少腿地站起来往我身上扑。还有扬起的黄沙,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白雪,边关,还有站在城墙头的少年。”
“那此刻呢?小姐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什么方才却问我?”安乐“嗖”地一下坐直身体。
“刚刚看到阿元了,她和小叶坐在我们对面,正闹着拌嘴。”
安乐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的方向,身体不知不觉地又往景黛身边靠了靠。
“那,宇文善能去哪呢?”搜肠刮肚了半天,她只想出这么一个转移话题的问题。
“我若是他,我就去寻庄太妃。直接立宇文明空为太子,随后再传位。立太子需要规程,有庄太妃替他在阿元那儿作保,在我这儿他就挣下了不少时间。有时间,就有希望。”弦住富
“小姐好像不怕。”
“怕什么?我一个将死之人,能做的都做全了。剩下的,就看九殿下如何解决这事了。就算我此刻回宫,也只会做一个看客,正好以此逃避阿元的谢恩,我要她到死都记着我。”
安乐嘴角一弯,“小姐刚刚不还说,要她忘记吗?”
“话要说得大方,行动也要与语言相配。这样人才会相信,相信了也就着了道。”又自嘲地笑笑,“你听听也就得了,对爱的人,还是真诚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