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56)
他动弹不得,却还要穷尽最后一点气力和东宫对视。
倔强,而又义无反顾地。
“您在用自己的心头血供养同心契,对不对?”
素来恭敬有加的侍卫第一次抓起了主人的手腕,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线,声音里带了一丝清晰可闻的颤抖。
“以血饲之,羁绊就成了两个人的宿命。他若有一丁点想逃的念头,您跟他就都会因气血耗尽而亡。殿下,为一只灵鸟,您便要做到这份上吗!”
褚尧的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将离神情恳切:“君公子能为您做的,卑职一样可以。卑职只求殿下舍了这份执念,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你?”
褚尧注视他良久,不无悲悯地垂下眉,眼中却装满了讥讽:“将离啊,你不过是父皇派来监视孤的耳目,孤容你一回,不代表你就能得陇望蜀。你知道,你和他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将离浑身僵硬,迟缓地摇了摇头。
“你跟他最大的不同在于,”褚尧每说一个字,脸色愈苍白一分,腕线颜色也愈发深沉一分,“孤对你,毫无兴致。”
有那么一瞬,将离整个人如坠冰窖,但等回过神来,也不过是泡沫碎了而已。
“殿下的意思卑职明白,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安置吧。卑职就在外面,听候殿下差遣……”
夜色如泼墨,吞没了将离的背影,同时也为纵步疾追的君如珩提供了庇护。
侥幸死里逃生的石螟蛉使劲振翅,向着某个方向不要命地奔逃,君如珩紧跟其后。
一逃一追,入了夜的罡风更凶猛地刮过耳际,耳膜有轻微的撕裂感,适度的疼痛反而更激发了君如珩触碰真相的血性。
血液鼓噪似沸,猛然间,君如珩刹住了脚步。
两山隘口,月夜如水。
一道纤瘦身影站在澄明之间,风再起时,半透的蛇尾呈现刹那的孤桀。
第25章
久别重逢, 君如珩脸上未见半分诧异。
他吹起被风拂乱的额发,扬声道:“几月未见,迟笑愚那医痴还没拿你去泡酒呢?”
蛇女在他的讥讽里神色稍浅, 丑陋的疤痕镀了一层柔柔的月泽,银辉流转间, 眼尾竟似闪烁着点点泪意。
君如珩感觉到那么一瞬的触动, 不知因风, 还是因人。
荒岭孤凄凄地有风徊荡, 莽撞地剐蹭过巉岩,发出犹似鬼哭的尖声。一点, 两点, 磷火青青, 接二连三自夜雾中显形。
霎时间, 整座山谷如陷一场地狱业火。
君如珩眼中映着浩浩炎火,却有寒意催逼:“看来我猜得不错,甘州之地惊现煞气, 果然与你有关。白天你驱使怪虫阻止外人入内,便是为了替燕王争取时间吧?”
蛇女久不言语, 君如珩只当她默认了,话中讽意更甚。
“连炎兵都能为你们所用, 灵界这回真是下了血本。早知当初在蓟州,我就该把你跟那群怪虫一起挫骨扬灰。”
蛇女闻言眉心遽抽, 连带那道伤疤都跟着扭曲起来:“你也是灵界中人。”
这是君如珩第一次听她开口说话, 嗓音出乎意料的动听, 婉转中夹带了几分怆凉。尾字袅袅地散进夜风, 像极了一声叹息。
君如珩心念微动,肃声道:“同为灵界中人, 我可不会像你们一样,视人命如草芥,行事毫无底线。你可知驭煞符一成,多少无辜百姓要为之遭殃。人间涂炭,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天谴。”
蛇女喃喃着,片刻化作一声凄厉长笑,“君如珩啊君如珩,你一个百年前就遭受过天谴之人,怎么还这样痴性不改?人界累你至此,漫说一个甘州,便是覆了整个大胤,也难抵其罪孽万一。”
君如珩皱眉思忖她话里的深意。
蛇女拧身欲走,夜雾中的幢幢鬼影眼看就要消失。君如珩急中生智,掌心攒焰振臂一推,蛇女匆忙躲闪,尾巴险被火舌灼伤。
满山鬼火亦不敌般倏然暗淡。
蛇女面色沉了下来,她举笛在唇边,此时云层将月遮挡,四面景物没入无边的黑暗,给人以鬼门洞开的诡异之感。
君如珩抢身而出,向着蛇女防备虚空的胸腹连连出手,趁其沉臂格挡,足尖轻点,凌空一踢。
这一脚力道之大,若被踢实必定手骨尽裂。蛇女及时收手,逃过一劫,但手里的骨笛却被挑飞了出去。
君如珩戟指向前,堪堪触碰到蛇女前额。刹那间,一些与之有关的往事片段涌入他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