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57)
又是三华巅,然与遭天火洗劫时的惨景不同,蛇女灵识中的宝地山似画屏,林壑尤美。
百尺素流滥觞处,坐落着一间华美宫殿,名曰昆仑宫。
天晴得厉害,一匹黑鬃马绕场飞奔,马背上赤羽急发,场内箭垛吃了足有百来箭,骑手方勒缰,横手抹汗,抹出一副清秀眉目。
“御剑我的确不如你,骑射可是千乘一族的专长。阿珩,你这回输定了!”
君如珩看着少女完璧一样的姣好面容,还有那句再熟稔不过的“阿珩”,不禁流露出一丝怔然。
当此时,鬼火似乎感受到同伴落于下风,纷纷急跳起来。
眼下剿灭炎兵,才是阻止燕王诡计的第一要务。君如珩抛开蛇女,提振灵力化形,宛如一阵火飓风向四面横扫而去。
蛇女大惊,嘶声高呼着“不要”,不顾一切地拦身上前,挡住了火风去势。
看她这不要命的样子,君如珩迟疑一刹。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一个人影从斜里杀出,推开蛇女,代替她成了炎兵的肉盾。
定睛一看,竟是白天拍栏高歌的疯癫老汉。
君如珩急忙收势,半空对上了老汉的目光。
那目光比日间更加锐利,但同时,怅惘之意也越发明显。
君如珩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胸中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愈渐强烈。
他眼睫忽闪,几乎冲口而出道:“陈伯,让开!”
此言既出,自己先愣了一愣,癫老汉眼底精光乍现,忘形地动了动唇。虽然未出声,君如珩却从口型判断出他喊的是——
“主君。”
“君如珩!你今夜若对他们动手,才是真的天理不容!”蛇女忍痛直起身,厉声喝道:“你口口声声说炎兵乃煞气起源,那你不妨回头看看,身后是什么?”
君如珩明知是计,踌躇着还是侧过眸。余光所及,白日一片生机盎然的朔连村,此刻正笼罩在彤云之下。
整个村子不见一毫光亮,沉郁死气仿佛是从每一寸泥土里渗出,扶摇冲天,在村庄外围织就一个肉眼可见的庞大黑网。
驳天煞气!
君如珩心跳停顿一拍,胃里似是坠了块寒冰。想起褚尧一行人还在村中,他撇下蛇女,转身就朝村庄的方向奔去。
风箫声动的山口,杀气云散,唯愁一字,随雾漫向无尽的远方。
陈伯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了蛇女。山风吹开了头顶闲云,月亮露出来,照得她脸上泪痕无所遁形。
“都是我的错......刚刚他,差点对你们下了死手。”
“前世因,今世果,天意若此,谈何对错。”
陈伯抬头望月,一眼好似看穿了许多年,“就算他真的动手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世上早就没有了毕方一族。”
......
君如珩月下疾奔,渗出了满背的冷汗。他径自飞越院墙,动静惊醒了抱刀假寐的侍卫。没等将离出声,君如珩已大步流星地直往厢房而去。
“今夜可有异常?”他边走边问。
将离面部肌肉收紧,尽管知道君如珩不会无缘无故有此一问,但还是诚实地摇头:“卑职一直在这,什么异样都未察觉。”
这就怪了。
煞气出现那会,炎兵正与自己对峙隘口。听蛇女的意思,她虽承认了与炎兵有瓜葛,却否认利用炎火结煞之事。
难道,朔连村的煞气,当真与炎兵无关?
君如珩大脑飞快地运转,脚下也是片刻不停。转眼来到东厢房外,他不假思索地踹开门,“殿——”
屋中,一人影伏在案上,声响全无。
“褚知白!”君如珩顾不得其他,音量陡一下抬高。他毫无章法地拍打着褚尧肩背,指尖在那人的沉默里寸寸生冷,他连呼吸都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呃,君公子,”将离终于看不下去,轻声道,“主子当是喝醉了,并无大碍。”
君如珩吸了一下鼻子,有点懵:“醉......”
因惊惧过头而迟钝的五感慢慢恢复,半缕酒气飘进鼻腔。酒热袭上面颊,他知道这是同心契的共情功能又在发挥作用。
君如珩着恼:“这个节骨眼上醉什么酒!自己几斤几两还没点数么?”
将离神情稍敛,“打从先皇后薨逝当夜,主子饮了人生第一杯酒,往后数年他连酒杯都不再碰,想来是怕触景生情吧。”
今夜破例,大概是碰到了比旧痛更痛,不得不靠杜康消愁的烦心事吧。
君如珩听懂了将离的弦外音,思量有顷,招手示意他走近:“让你的人深入村庄各处,探查有无命案发生,或者有无村民擅自外出。如此强烈的煞气,不可能无事发生。记住,有任何发现先来回报,不得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