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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记闻录(29)

作者:北方无要事 阅读记录

宁世元确实喝酒了,然而未到醉的时候,宴席一停他便已经不悦了,他摆摆手道:“朕好的很,倒是你们,是怎么了?”

朝臣开始窃窃私语,左相面上的惊恐之色不比花淳少多少,连带谦亲王和宁韫琅都互换了眼色,心中各有算计,唯恐今日巨变不敢说话。

宁韫肖惊魂未定的站起来,哽咽着踩到了面前的矮桌,险些绊倒了,他踉跄的走了几步趴跪到宁世元面前:“父皇,您要废了儿臣吗?”

趁着这一点混乱,左相焦急地随意抓了身侧一人,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总归会是自己这边的人。

“派人去接太师,快去!”

那人回了一句:“左相太师抱恙许久不肯见客……”

“快去!”左相低声怒道,“就算抬也要把太师抬来!”

霎时太师一脉的四五个老臣颤巍巍的聚在了宁韫肖身侧,齐齐跪下,为首之人劝道:“皇上,今日是六殿下生辰宫宴,立储是国之大事,不可如此轻易就决定了啊!”

立时附和者众,宴席之下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放肆!”宁世元怒道,“朕不过是送给小六一幅画,你们就诸多不满,更何况,就算是朕真的想立他又怎样,朕的江山,朕自己做不了主吗?”

做的了主,怎做不了主,只是再如何能做主之事,也不能在这种场合用这般随意的方式揭出。宁世元不算是昏君,他勤政爱民,夙兴夜寐,治国手段虽然温和,但是南国上下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他算是个好皇帝。可是就算是这般平日里也挑不出大错的贤良的君主,也最是怕偏宠偏爱一时兴起。

这是一笔糊涂账,那几位求情的大臣,虽是因为自己身属太师一脉,若废太子他们多年筹划化为泡影,然而更多的是对皇帝轻易换立国本的担忧,东宫易位本就是影响国本的大事,又这样随意的将一个只有十岁的稚子推上高位。若来日宁韫良有成,便是南国之幸,若宁韫良着实不成才,吞下这恶果的,亦只有南国上上下下无数的臣民。

“父皇——”宁韫肖的这一声哀嚎凄惨的宛若野兽危困杜鹃啼血,众人或许都有自己的算计,但对于宁韫肖来说,他知道更深一层的秘密,他的悲痛中夹杂着恐惧和愤怒,枉立外人子!花祸真成祸,宁世元疯了!他哭道:“您忘了儿臣十年前跟您说的话吗?”

此话一出,宁世元,花淳甚至于宁韫城都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宁世元暴起,将手边的金玉的杯盏猛地摔到宁韫肖眼前,他大口喘着粗气,瞪起了双眼,头发根根倒立,目眦欲裂,急吼道:“逆子!休得胡言乱语!”

宁韫城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冲到了前侧。

今日之事来的太突然,宁韫肖突遭变故,心思早就不能完全,铁了心似的要破釜沉舟。

“父皇——”宁韫肖直起身来,涕泪齐下,恨恨的指着花淳的鼻尖,咬牙切齿道:“儿臣知道您不喜爱儿臣,儿臣不敢顾惜一己之身,只是我南国万里江山,断不能落入这个女人和他的儿子手里。”

“闭嘴!来人!”

“父皇,”宁韫肖复又咣咣的磕着头,额上鲜血淋漓亦不肯停,“您要废弃儿子,儿子没有怨言,只是任您立谁都好,二皇弟、四皇弟,哪怕是五皇弟都可,只是万不能立宁韫良啊父皇!皇后不贤,宁韫良、宁韫良他更是个野——”

宁韫肖轰然趴在了地上,众人望过去,只见宁韫城面色冷冽,手里拿着一张粘上了血迹的矮凳,面色不变的迎着众人的目光朝宁世元跪下。

“父皇母后,太子殿下言行悖乱,儿臣已经制止了他。”

任是宁世元,此时的心也已经冲到了嗓子眼,众人更是被宁韫肖刚才未说完的话所震惊,当年太子在六皇子出生那一日被责罚,如今又是因为六皇子情绪激动至此,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转移到了宁韫良身上,六皇子身上,到底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此时又一次被众人用目光围住的宁韫良,却是惶恐的不能自已,这场闹剧处处围着他,可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做,宁韫良是如此的手脚无措,他漫无边际的用目光去求救,花淳和宁世元要稳住局面,就算是担忧现下也抽不出时间来顾他,宁韫良怯怯的扫视了一圈,终于发现,这一场围着上百人,甚至于依旧有许多眼睛在偷偷的审视着他,只有宁韫城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和他们不一样,宁韫城的眼中从来没有旁人,眼神一直坚定不移的落在他身上,目光坚定温和,带着少许温柔,稳稳的向他传达着这双眼睛主人的意思:“别怕,五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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