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记闻录(30)
如此热闹的一场宴席到底因了宁世元的一句话而怪诞的结束了。
朝堂生所有重要大臣皆被留在了宫内,大殿内灯火彻夜未眠。花淳做主,宁韫肖留在大殿侧殿先行治伤,皇后胸襟宽广,到底拦下了宁世元要立时赐死宁韫肖的命令。
宁韫良从宁世元和大臣一走就被花明悄悄的抱走了,宁韫城便寻他不得,便在人群混乱中悄悄拉住了乌淤沈,乌千川也是今日被留住的大臣之一,乌淤沈母亲前年去世了,今日是乌千川带他兄弟二人赴宴,乌淤沈毕竟已经十五岁了,父亲不在时,已然可以当半个家了。他快速的安排管家将乌淤信带回去,并且多番叮嘱自己的人,今夜的事,回府之后半个字都不可以提。
夜色正乱,没有人留意到他们,宁韫城带着乌淤沈快速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宁韫城伏在乌淤沈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乌淤沈点点头,二人就分开了。
今日宫宴,论理,宴席散去,宁韫城也要回府,可今日事态极乱,宁韫城仗着混乱,悄悄前往青鸾殿去了。
刚刚走出长街没多久,便有一队侍卫将他拦了下来,为首的认出了宁韫城,朝他行礼道:“五殿下,皇上下旨,谦亲王负责调配今日巡逻侍卫,谦亲王方才有令,不准任何人在青鸾殿附近走动,请五殿下回去吧。”
宁韫城心下焦急,正打算先应付过去,晚些再悄悄过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五殿下奉皇后娘娘之名去探视六殿下,尔等立刻放行。”
一回头,是谦亲王带着心腹小厮过来了。
侍卫应声而去,谦亲王快走几步,走到宁韫城面前,嘴上道:“黑灯瞎火的,城儿也不带个人来。”而后装作随意伸手替他去整理衣衫,靠近他耳侧道:“青鸾殿乱着呢,我方才听说皇后娘娘要送小六出宫,你若去问安,也早去早回。”
宁韫城一惊,道:“多谢皇叔。”便匆匆而去。
待到人都走了,小厮不解地朝谦亲王道:“王爷与五殿下并无交集,为何今日出手相助?”
谦亲王笑道:“今日一事之后,太子与小六都不会再有指望登上大位了。小五子妹妹一事,皇后是出了大力了,小五子记着皇后的好,现在必定要去关心一番,我且卖他个情,日后若皇后缓过神来要扶持小五子,我也能给自己铺一条后路。”
小厮道:“王爷远虑,只是今日四皇子似乎吓坏了,方才小的派人送他回府,瞧见四殿下面色都白了,半晌不说话。”
谦亲王心中也是挂念着宁韫琅,可今夜的差事不比往常,谦亲王不敢马虎,只得道:“琅儿今日受了些惊吓,你传话回去,琅儿今夜恐要梦魇,让一直跟着琅儿的郎中今夜去伺候着,太医院的就不要叫了,琅儿不喜欢。传我的话给琅儿,等我料理完宫里这一摊子,明日一早便回府去瞧他。”
小厮应声而去。
宁韫城担心宁韫良,一路赶去青鸾殿的步子都是乱的,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青鸾殿忙乱异常,宁韫城随意抓了个宫女问,都说方才皇后娘娘下旨,六殿下随花先生去了。
宁韫城一颗心沉了下去,花淳一颗慈母之心逼迫着她断掉了那些优柔寡断磨磨唧唧,宁韫良甚至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花明裹在怀里,一路北去了。
太子出事被扣押,太子妃当日原就在宫宴之上,吓得早没了主意,连夜回娘家找父兄商议救太子一事了。
宁韫城夜里不在大殿之上,听闻群臣争执了许久,宁世元后半夜酒醒了过来,松口不会随意立宁韫良为太子,但对宁韫肖的惩处,宁世元则一直没有表态。
听当值的宫女说,太子第二日晌午就醒了,宁世元亲去看望,父子二人又是大吵了一顿,虽叫了太医,却不准太子回府,为太子求情的人不在少数。后来宁世元咳嗽犯了,卧床不起,众人方散。
皇帝身体不适,由二皇子三皇子代为管理朝政,朝臣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这几天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互相走动,左相一派曾非常惧怕宁世元突然立宁韫良太子,立储之争在太子失宠之时便已经悄悄开始,如果这样突兀的画上句号,那许多人这十年的谋划便白费了。左相叫了一些幕僚,没日没夜地商量了三两天,直到他们接到消息说宁韫良不见了,众人方散。
这个消息是慢慢传出来的,先是雅阁里伺候的宫人发现花明先生不见了,再是连着好几日,后宫妃嫔请安,发现皇后殿中没有六殿下的身影。宁世元尚在病中,没人敢把此事说给他听,后宫如今依旧是花淳做主,后一日请安,晋妃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宫人都说几日不见六皇子了,可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