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记闻录(28)
花明心道:“再有一两年,待皇子妃与五殿下完婚,就算是有人陪在五殿下身侧了,大约就可略解五殿下的寂寞了。”
宁韫城大婚定在盛乐十七年春日,三月初十,大好的日子。何阮阮因孝期在身,要等上三年,可婚约定了,就算是皇家人了,也便不能再住在驿站了,自然也不能再回何家,这两年,她要留在京都学习宫里的大小规矩,以备日后用,按规矩倒也不是没去处,联姻的皇子妃,未出嫁之前可以居住在太妃宫里或者京都内寡居的长公主或者其他皇族亲眷府里,花淳亲自挑的人,将何阮阮安排在了乌堆长公主那里,乌堆长公主不住在宫里,府上离宫里也不远,长公主脾气好,规矩也少,驸马去的早,膝下只有一个出嫁了的女儿,正好缺个人陪。这样安排,众人都很放心。
定亲之后的日子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宁韫城好歹联姻了,宁世元看在何家的面子上对宁韫城多了些照拂,偶尔也会给宁韫城安排些差事,宁韫城和朝臣也多少有了些往来。
一转眼,雪消融了,荼蘼开过了,南国最恼人的夏天来了,宁世元要给宁韫良十岁生辰大摆宴席的消息已经放出去话很久了,宫内有人早早就准备下了。
宁韫良十岁生辰如期而至了。
宴席从午时一直延续到了晚上,所有三品以上的朝臣皆可带家属赴宴,宫内众人往来如织,宴会上歌舞升平,热闹无匹。宁世元刻意将宴席持续到晚上是有用意的,他为宁韫良准备了烟花,宁韫良还是个小孩子,会喜欢这个。
今日的热闹在很久之后都印在众人心里,南国自此多少年后都不曾再有这么热闹的宴席了,六月围湖办宴,所有的歌舞节目都是舟上开始,袅袅的音乐,漂亮的歌舞,还有特意从边城请来的杂耍,不仅如此,众人送来的贺礼,几乎塞满了青鸾殿的库房。
琴凌已经忙碌了一天了,依旧踏着轻快的步子带着宫女近侍清算接受礼物。
一旁倒班的近侍揉揉自己腰朝同伴道:“今日真是开了眼了,这些个贵人送的礼品比起皇后娘娘千秋寿辰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别的不说,二皇子的马场,四皇子送的京郊的林子和别苑都是大手笔啊。商贾四大家也皆是厚礼而来,除却花家的礼是皇后娘娘亲自接的之外,其余三家哪家不是煞费苦心的,乔家送的那座大珊瑚,真是让我开了眼了,光彩耀人的呦!”
另则说:“我倒是觉得李家送的翡翠屏风才是金贵,何家的东海明珠也是难见的珍品,哎呀呀,今日一日看的我眼都花了,你说六殿下才十岁,就有这么多的荣耀加身,不知道以后能是个什么样的富贵命啊!”
“哪谁知道,六殿下天生祥瑞,一看就是无上的天命,我们皇上也就喜欢他,天下都给他又怎样。”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仔细皇后娘娘听了要不高兴了。”
“哪是我乱说,都这么传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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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宴席惊变
宴席在烟花盛放之后达到高潮,宁世元那一日是极其高兴的,只是他的礼物却一直没有拿出来,众人都知道,这是要留到最后给六殿下惊喜的。
宁韫良也喜欢热闹,今日的热闹最胜,他不用像花淳一样谋划太多,所以也便真心陷在这热闹里欢欣鼓舞。
宁世元知道对于宁韫良已经送无可送了,于是他给宁韫良送了一副画——他和宁韫良的肖像画,父子二人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起,英伟的帝王身着明黄色的朝服,宁韫良身着皇子华服,看着肃穆庄严。
然而此画一出,所有人都噤声了,一时间饮酒的说笑的打闹的都停了,宴席霎时冷了一个氛围。歌姬舞姬识相的退了,宴席犹如烟花散后,一时间凄冷无比。
皇帝可以与皇子一起入画,但是不可以穿朝服和皇子入画——除非,是太子。可是宁世元,尚没有废黜宁韫肖。
花淳一张美人脸吓得惨白,未等她反应过来,几滴泪就已经顺着她的面颊滑下,她太害怕了,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像是冷极了,琴凌连忙给她裹上披风,她死死抓着披风的一角,力度太大以至于披风的系带都拆坏了,花淳僵硬地握住了琴凌的手腕子,琴凌擒住她手腕的手不像是皇后娘娘这样一个弱女子的手,倒像是鹰的爪子,她痛的小声地喊了一声,又立马闭上了嘴,皇后娘娘不适,她更不能失仪,琴凌死死地咬着牙,却被花淳狠狠地拽倒了。花淳推开琴凌,她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她嘴里说着:“书凌,书凌,书凌在哪?皇上喝醉了,快扶皇上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