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记闻录(121)
花淳这才反应过来,又急急地叫上琴凌,二人正要往大殿去,就见宁韫城匆匆而来,面色凝重。
“母后,您可知太师奏章一事?儿臣听闻此事急忙入宫,却在路上就听到父皇动了大怒,下旨责骂了太师,说他污蔑母后,其心不正,同时告知臣民,正月二十日,将大摆宴席,邀众大臣参加,措辞严厉,只说所有不参宴者,轻则罢官,重则斩首。”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夜色晦暗,花淳由琴凌扶着进了大殿。
宁世元看是皇后到来,连忙起身相迎。
“夜里凉,皇后怎的亲自过来了?”
花淳笑道:“皇上,明日二十,是肖儿的冥诞,臣妾想去功德殿给肖儿诵经祈福一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宁世元继续翻看着奏折,头也没抬,笑呵呵地:“皇后忘了,朕明日要设宴,肖儿的事让功德殿的大师们去做好了。”
花淳不再执着挺着孕肚艰难地站了起来,半蹲行礼道:“臣妾遵旨。”
琴凌很快就扶着花淳走了,宁世元案牍繁重,并未起身相送,夜深露重,冬日的凉气生生地逼出花淳一颗泪来,眼泪滑过脸颊,消失在脖颈里,就像是从来没出现那样。
乌淤沈铠甲都未卸,一路急匆匆地冲到五皇子府里。
“殿下——”
宁韫城正在写信,抬头道:“怎么了?”
乌淤沈关上门,一口气一直喘不匀:“我在家听到我父亲和手下谈话,禁军接到密旨,明日全员戴甲佩刀,宫中待命。可是要出什么事情?”
当日夜里,花明亲自送宁韫良出了花宅。街道之上空荡荡的,只在一颗梨树下,停了一辆马车,宁韫城正站在树下。
花明将二人送到宁韫城面前,行礼道:“五殿下。”
宁韫城虚虚一扶道:“兄长不必多礼,”继而转向宁韫良,“祖父怎么说?”
花明听出了宁韫城称呼上的变化,但他没有点出来。
“祖父要去赴宴,但留了舅舅在家中。”
宁韫城道:“这也是你来之前就猜到的,如今祖父执意如此,明日也只好见招拆招。”说罢,又对花明提点道,“明日宴席说不准就有太师一脉的老臣出面弹劾花家,要靠兄长费心周旋了。”
花明道:“五殿下客气了,这本就是花家家内事,花明合该尽力。”
“也不知母后那边能否劝动父皇,只是我今日得到消息,父皇明日安排了禁军把守皇宫。”
三人互相看了看,花明沉吟片刻,笑道:“若皇上早有部署,咱们也该放些心。”
三人正说着,忽又见一马车驶来,马车在离花宅不远处停下来。蓝九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五殿下六殿下花公子,”蓝九峰一路小跑过来,“宫中有变,臣得到消息,明日宴席,皇上安排了大量禁军把守。”
三人面面相觑,花明道:“蓝大人也知道了?”
蓝九峰今日似乎心情很好,但见他颇为志得意满地说道:“看来圣心已有定数,明日怕有一场硬仗,两位殿下安心应付明日宴席上的事情,皇后娘娘宫禁那边有我盯着呢。”
又对宁韫良道:“六殿下可要回宫?臣恰好顺路,送殿下一程。”
宁韫城道:“不必了,小六今日宿在五皇子府。”
蓝九峰看见二人牵在一起的手,但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立刻遮掩了下来,笑道:“既如此,那臣先行告辞了。”
回程的马车上,宁韫良一直不说话。
宁韫城抓了他的手,道:“明日我亦会在宴席上,我会保护你的。”
宁韫良道:“五哥,说来奇怪,我近来总觉得哪里不对。父皇和祖父都有些怪怪的,按理说,父皇虽宠母后,也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在明日举宴,母后也是,母后听闻父皇下旨之后,神情奇怪的很,自己坐在凤座上苦笑了半天,我本想着今日夜里,能劝动祖父也是好的,可祖父十分坚持,明日必要赴宴。你说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呢?还有刚才花明哥哥,他听到父皇调动了禁军,却好像并没有多高兴。我认识花明哥哥这些年,十分清楚他真正放心是什么样的,花明哥哥最后说的那句话,实则是说给你我二人听的。”
宁韫城道:“阿良,你有没有想过,父皇可能是要立你。”
“立我?怎么可能,父皇疯了不成——”
宁韫城顿了一下,牢牢地抓住了宁韫良的手:“可父皇如今却给所有人造成了这样的假象。”
宁韫良道:“禁军的消息是父皇故意放出来的?”
“此次宴会是为了花家,跳出来反对的,必定是不满你与花家这一派的,若父皇趁此机会,一举将这些人除掉,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反对立你为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