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站了一会儿,略微松了口气,回去路上,碰到提着水桶从公交车里出来的茉莉,她往顾明月身后方向看了眼,“顾姐,你去哪儿了?”
“随便转转。”
“你要不要洗澡?”
“不了。”
玉米棒子全部收到马路上,女生负责撕叶子,男生则去砍玉米杆,地里有些蔬菜藤,上面的意思是将藤匀出来重新栽,年底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收成。
如果还有位置的话,栽红薯藤,哪怕过了季节,保不齐年底就有红薯呢?
顾明月带了七天的伙食,七天过后,地里的活还没做完,好多人伙食不够,都自己去地里找瓜果了。
这个季节的瓜果多,倒是没人饿肚子,就是组与组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睡马路中间的人嫌进出不方便,而睡马路边的人嫌有人不讲究卫生,乱拉屎撒尿,导致臭味很重,然而提出交换位置,双方都不乐意,理由是习惯睡那个位置,换位置的话又会睡不着。
顾明月没有洗过头洗过澡,好在身上没有汗臭味,不像其他人,走到哪儿哪儿就臭烘烘的。
佟霜菲勉强能忍,茉莉心直口快,经常数落谁谁谁很臭,以致其他组的人更不满。
好在工作是分开的,彼此心里不爽,但没有撕破脸。
等把砍完的玉米杆堆好,蔬菜藤全部移栽完毕,周围像变了样似的,高过人的杂草不见了,红薯藤散乱,但一眼望去,能看到人为打理的痕迹,甚至有人找到了废弃的房屋。
在远处的枣树林里。
茉莉邀她去摘红枣,顾明月不感兴趣就没去,组里其他人都去了,回来便毛骨悚然的告诉她远处有房子的事儿。
草木疯涨,房顶,墙上,屋里全是杂草,甚至还有干尸,茉莉说,“顾姐,幸好你没去,里面比鬼屋还恐怖。”
她给顾明月比划,“三血虫都有小拇指大了。”
“......”
顾明月没见过小拇指大小的三血虫,“会不会是蚂蝗?”
“我没看,他们说的。”
佟霜菲胆大,进屋看了眼,反驳道,“不是三血虫,应该是蛆...”
“干尸哪儿来的蛆?”
佟霜菲回答不上来,屋子里的虫子到底是什么或许没有人看清楚,反正她们的目的是摘枣,对其他人一律不关心,佟霜菲说,“以后我哪儿也不去了。”
接下来几天,她们换了地方,顾明月再去看刘孃孃的时候,司机告诉她刘孃孃吐了血,应该是活不久了。
顾明月问,“啥时候的事儿?”
“几分钟前吧。”
吐血基本都是三血病,顾明月包里有药,但她有些纠结,给刘孃孃药的话必须托司机帮忙,而司机的人品她不知道能不能信任。
沉思间,卫生间传来一道孱弱的声音,“明月,是你来了吗?”
顾明月顿了顿,提着声说,“是啊。”
“你们到大基地了吗?”
顾明月没有立刻回答。
刘孃孃哭了起来,“死了,都死了啊,明月,孃孃的亲人都死了啊。”
知道她恢复了神智,顾明月心下复杂,“刘孃孃,政府带我们到大基地了,孩子们活得好好的呢,政府很看重孩子们,请了人照顾她们。”
刘孃孃的孙子也在其中。
“到大基地了吗?”
“是啊,大基地比咱们基地好,植物没有变异,粮食也充足,所有人都有饭吃...”
“那就好。”刘孃孃轻轻敲了敲门,“明月,你爸他们怎么样了?”
“我爸视力有些问题,其他还好,他经常提起你呢,那天要不是你吓退那些村民,我们恐怕要被刁难的。”
刘孃孃似乎想起那些事了,“你们是好人,我应该的,明月,你看到我儿子的尸体了吗?”
顾明月猜测是地里的两具尸体,“看到了,政府已经把他们埋了。”
尸体上全是三血虫,上面安排人挖了两个坟,因为不知道名字,所以没有设墓碑,顾明月沉默了会儿,说,“就在发现他们的地方,周围是庄稼地,有庄稼作伴,他们做鬼不会饿的。”
“谢谢政府,谢谢政府啊。”
正说着,噗的一声,顾明月猜她又吐血了,这是第二滩血了,再吐一滩,她就没命了。
顾明月揪着衣兜里的塑封袋,眉头拧紧,“师傅,能否...”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被刘孃孃打断,“明月,孃孃知道你善良,孃孃要死了,你能不能把我埋在我儿子旁边,呜呜呜...”
她悲痛的哭了起来,“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