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已经摸到了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递给司机,“师傅,你能把这个给她吗?”
司机看了眼塑封袋里的白色纸包,猜到是药,朝顾明月摆手,“没用了,你不知道她吐了多少血...”
他打开卫生间的门看了眼,自己也跟着吐了。
血是黑的,三血虫像蛆似的乱爬,没救了。
“明月,拜托你了啊。”
“刘孃孃...”顾明月攥紧塑封袋,嗓子像卡了鱼刺似的说不出话来,刘孃孃说,“明月,鼓励你爸好好活下去,还有刘老师,有机会碰到他的话,说我挺想他的,年纪大了,总是经常回忆过去,咱们楼里的人好相处,没事跟章大爷他们打打牌,很好混时间的,你说要是没有天灾多好啊。”
刘孃孃喃喃自语了许久,当卫生间彻底恢复安静后,顾明月发现自己眼眶湿了。
她很久不会为别人的死哭过了,然而此刻,眼泪有些不受控制。
司机跑去卫生间看了眼,脸色煞白,“妈呀,太恐怖了。”
他喊顾明月去找人。
顾明月随那些人一起上的车,卫生间惨不忍睹,刘孃孃的面容迅速枯老,单看脸,已经没有一丝记忆里的模样了。
负责清理尸体的人说,“怎么这么多三血虫?”
“是啊。”司机师傅站得远远的,“三血虫暴露在空气里会吸食其他人的血吗?”
“不会。”
来的是政府为部门配的医生,他们驾轻就熟的挪动尸体,清理血液里三血虫,有些虫子爬到了脚边,他们握着杀虫剂,喷一遍后,那些三血虫就不动了。
顾明月问,“你们用的哪种杀虫剂?”
“医院发的。”
刚研究出来的,医生们也不知道具体成分,因为还在调配阶段,要不是这次出差,还不会投入使用,医生们问顾明月,“你要保留亲戚的骨灰吗?”
尸体肯定是要火化的。
顾明月点头,“我没有骨灰盒,用袋子可以吗?”
刘孃孃希望陪在儿子儿媳身旁,这么小的愿望,她当然要帮忙。
“可以。”
顾明月把袋子给他们,火化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火燃烧起来的瞬间,无数三血虫蹿出体外,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密密麻麻的三血虫。
她忍不住往后退。
身边的医生则握着杀虫剂往前,对着脑袋部位狂喷。
火星子啪啪啪的响,医生们目光坚定,几分钟过后,眼鼻耳口没有三血虫出来,医生们才收手。
顾明月盯着医生手里的白色玻璃瓶,轻问,“三血虫变异了吗?”
多数虫子遇到火会被烧焦,若不是三血虫变异不惧火,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喷杀虫剂。
医生说,“这么长时间,谁知道有没有变异?”
他们也是严格按照医院要求执行而已。
体内的三血虫吸血为生,毒性大,专家们担心两种有毒和没毒的三血虫产卵,不惧空气,像蚊子那样吸血的话会对人类造成巨大的威胁。
医生没有说,顾明月感觉到了。
这晚,她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咳嗽,想到医生的做法,她立刻就醒了。
轻轻拉开帐篷的帘子,发现咳嗽声是隔壁组的女生,前两天还跟茉莉吵过架来着。
她坐着没动,直到躺着的女生突然抬起头,往旁边吐了口东西,她赶紧摇旁边的佟霜菲,“霜菲,快醒醒。”
哪怕疲惫至极,但人的心理防线早就在天灾变得格外敏感,佟霜菲睁眼的同时,感觉有人拽着她往旁边拖,她尖叫了句。
前后左右的人都醒了。
吐血的女生已经坐起,嘴角残着几条虫子,枕头,竹席,水泥路有好多虫子。
顾明月帐篷挂着夜灯,虽然不怎么清晰,但耸动的晕眩感难以避免,有人慌乱站起,“三血虫,三血虫。”
虫子先是在血液里慢慢耸动,渐渐地,有几只往外面爬去。
女生周围的人立刻拖着竹席退开,女生感觉到大家的排斥,急忙拉过脚边的背篓,翻找里面的药丸,“我带了药的,没事的,吃了药就好了。”
顾明月知道中药对三血虫有抑制效果,刘孃孃活到现在应该就是吃了中药的缘故。
刘孃孃有时候是清醒地,清醒的时候应该能记起政府教大家辨认的草药,所以拖到现在才发病。
她儿子儿媳是三血病去世的。
当然,这些都是顾明月的猜测。
感觉虫子在脱离轨道,顾明月扯着嗓门喊医生,警告大家不要接近三血虫。
她语气严肃,佟霜菲感觉不对劲,站去她身后,“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