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之凉凉一笑，声音却很温和，温和到让人毛骨悚然：“凡人么，少一条胳膊也不是不能活，若你再说些或者做些什么不如我意的事，他少的就不止一条胳膊了。”

他道：“我儿牌位在此，你似乎一点忏悔之意都没有。”

戚池放下手上的木盒，在秦阳的牌位前跪下，用力磕了三个头，张知择忍着剧痛拼命挣扎：“小草！别求他！”

秦御之瞥了张知择一眼，他身上的血线立刻收紧，所有愤懑都变作了痛苦的嘶吼，只剩了惨叫。

他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着秦阳的牌位：“一尺江山一直戒卫森严，也就几只青鸟可用，毕竟你们也想不到去防备几只畜生。而且若不是今日你们师徒乱/伦，魔尊要清理门户，我也不知道要等上多久才能找到机会为我儿雪恨。”

原来是他给凌恒送的消息。

原来那满院的青鸟里有他的眼线。

戚池闭上眼，有些无力地问：“你想怎么样？”

秦御之道：“就看你能为这小子做到什么程度了，他若是值得，你就自废元神偿命，我自会放他离开。若是不值，那就留在这里给他收尸。”

戚池沉默下去。

她回头看向张知择，他左边的袖管已经空了，滴滴答答地流着血，人也有些意识不清，可察觉到她在看他，他还是拼命摇头：“别管我。”

秦御之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袖子一挥，张知择便彻底闭上了嘴，戚池哑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秦御之道：“看见这个阵法了吗？此阵名为十方一念，十方世界如我一念，你从入阵就没有活路了，你要是舍不得你那点修为，大可来和我拼命，但我死之前，这小子会先变成一滩烂肉。”

顿了顿，他又道：“还是说你想拖延时间？看到那三根香了吗？魔尊和衍君走得太远，这香燃尽之前是不会回来的，你可以慢慢想，多掉一点香灰，我就割他一块肉。”

张知择身上是秦御之的精血，可以被他的神识操控，除非戚池能一击将他彻底抹杀，否则只要秦御之还有一口气，张知择的命就握在他手上。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身后的张知择又发出一声惨叫，伴随着血液流动的声音，戚池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鼻尖嗅到的血腥味。

还有溅到她身上的血，明明是热的，却让她浑身发冷，冷到不可抑制地发着抖。

剧情里这不是她的报应吗，为什么会把张知择也牵扯进来。

他只是个小孩子，只是个没什么大抱负想好好活下去的小孩子，为什么要因为她遭受这些呢。

早知今日，当初在生洲，她不该不让凌恒出手灭了秦家的。

可哪有什么早知今日。

该死的不是她吗。

她真该死啊，为什么总是连累到别人呢，当初为什么要心软呢，为什么她总是什么都做不好呢。

理智随着张知择的嘶吼逐渐坍塌，戚池麻木地睁开眼：“你动手吧，我给秦阳偿命，你放了他。”

张知择在剧痛挣扎出一丝神智：“不行，小草不要！别管我，你走！”

戚池没有动，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就算只有一只手，他还是可以活下去的吧。

她只能做这么多了，只能用她这条命换他活着了，不能让他做个四肢健全的人了。

秦御之仰天大笑，他以手做刀，狠狠插进戚池丹田，将她的元神扯了出来，然后捏了个粉碎。

短暂的麻木过后，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失去控制的灵气在经脉里肆虐，戚池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腥咸的液体不断从口中涌出，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

秦御之似癫似狂，拿着秦阳的牌位大笑出声，尽是大仇得报的畅快，等他笑够了，才像拖着一团垃圾一样把戚池拽到张知择的前面，掰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睁眼。

“你不是想救他吗，我这就放了他。”秦御之狞笑着，“这绳子你应该没力气解开吧，我来帮你。”

他手指动了动，张知择身上的绳子立刻炸开，连带着他的血肉一起，甚至还有断骨的残片。

张知择从椅子上栽下来，落进身下的沙地里。

戚池呆呆地看着，天地仿佛都在旋转，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绝望和仇恨在心底生根发芽，将她拖入黑暗。

秦御之道：“秦阳的尸体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是你这个表情。”

戚池什么也听不进去，哪怕痛到神智模糊，还是拼了命地往前爬，挣扎着想去看张知择的情况，可秦御之抽出照君剑刺穿了她的手臂，将她钉在了地上。

他蹲在戚池身侧，森然地道：“这小子好像也活不成了，凡人真是脆弱啊，你要听听他的遗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