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一挥手，又是一阵皮肉爆裂的声音，他道：“可秦阳死的时候，也没留下一句话。”

戚池已经没有反应了，好像本就该如此，她应了剧情里的万劫不复，小石头也应了陆行持那个早夭的卦，她和他都是早就定好的命，怎么改都改不了。

手臂被照君钉死在地上，失去了元神的戚池没有半点力气，根本拿不动照君剑，照君没有跟她结契，也听不懂她的心声，冰冷地立在地上，断了她的路。

小石头无声无息地趴在地上，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秦御之收了牌位便拂袖而去，临走前又将阵法催动到极致，随着他的催动，阵法逐渐缩小收拢，它经过的地方所有东西都归于虚无。

阵法合拢的速度非常快，戚池望了一眼，挣扎着挤出最后一点力气，将手臂抽回，照君削铁如泥，削她的骨头也一样轻易，没了照君的阻挡，戚池拼了命的往前爬，连身上的剧痛都不顾了。

她艰难爬到小石头身边，无助地看着小石头已经不见了的四肢，想抱他却又伸不出手，只能不住地流泪，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小石头嘴里吐出一团模糊的血肉，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发不出一点声音，可是戚池却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不许哭。

到死他还记着这件事，不想让小花哭，也不像让小草哭，可戚池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哭的太凶，小石头看着天，忽然觉得身上也不是太疼了。自己死了之后还能进轮回，也许还能见到小花，可小草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死还要死在秦家人手上，真是下地狱都让人闭不上眼。他嘴唇动了动，可嘴巴里空空的，没了舌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戚池却懂了他的意思，她颤抖着伸出手，艰难聚起残存在身体里的灵力，震碎了小石头的心脉。

怀里的身体失血过多，迅速地冰冷下去，两人的血混在一处，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从前戚池总是嘲笑他个子矮，好吃好喝养了他一年，还不到自己的胸口高，那时候他总是对自己横眉冷对，说以后绝对会比她高好多。

可她始终没能等来抬头看他的那天。

定魂珠掉在地上，戚池想伸手捡起，它却自己凌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落进了浩渺的汪洋里。

阵法已经缩到她身边，散落在地上的木盒，小石头的尸身，还有照君剑都随着阵法的笼罩逐渐消散。

她死死抱着小石头，可他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地消散在她怀里。来时无风雨，去时做微尘，他这一生穷困潦倒，只有这么一年的好光景，却还是没得到一个善了。

戚池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耳边好像有许多人在叫她，可她一个都不想应，也不想睁眼，偏偏有个声音如魔音贯耳，直直地响在脑海——

“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第95章 清气

这个声音慢悠悠地, 带着一点戏谑的感慨，响彻在戚池脑海里，把她从混沌之中拉了回来。

远处还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身下的阵法也已经消失，连同小石头在内, 抹平了除她之外的所有痕迹。

戚池慢慢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见刚才颓靡绝望的神色，她道：【你终于出现了。】

小草又恢复成以往冷酷无情的语调, 平淡地回答：【经检测, 宿主生命值已处于临界点, 是否选择脱离？】

戚池问：【脱离？送我回池芮的那个世界吗？】

小草不答, 只在她面前展开一个面板，上面两个选项, 一个是, 一个否。

两个选择之后是什么样的结果, 小草并不打算告诉她，戚池也不想知道，她收起面板，道：【再等一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草不解, 但又有种被人算计了的危机感：【你不脱离会有生命危险。】

【你我本为一体，连力量都是一起。】丹田处空荡荡的，痛得戚池两眼发黑，可她却笑起来, 肆无忌惮地大笑，笑得小草以为她疯了, 【我死了你也不能独活，所以你根本不会让我死，不是么。】

她道：【你费这么大的力气把我送回现实又接回来，却始终不肯再现身，我也只能想办法引蛇出洞了。】

小草作为一个系统，居然也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你是在引我出来？！】

不惜用她的元神，还有小石头的命做赌注，就是为了引它出来？

她果然还是疯了吧？

戚池慢条斯理地留了个勾子：【那你不妨再猜一猜，我为什么要引你出来，要怎么跟你算从前的账。】

小草猜不到，它也根本来不及猜，戚池已经撑着身子盘腿而坐，明明已经没了元神，天地之间的灵气却被引导着涌入她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