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用燕鸿之前,他也是做过背调的。
姜丽娘以一种“哇塞,有瓜”的心态将耳朵往前伸了伸,又嘀咕了句:“看着也是郎才女貌哇,耿夫人这么美,一看就是个好人,怎么会闹到和离呢?”
没有人说话。
朱元璋很给小姨子面子的看向了身后负责情报工作的心腹。
后者便微微垂下头,低声道:“仿佛是因为婆媳不和,最后夫妻俩动了手,还见了血……”
姜丽娘愤愤谴责道:“打老婆的男人都是垃圾王八蛋!!!”
该心腹嘴角抽动了两下,补充说:“耿夫人出身将门,向来骁勇,燕尚书是被打的那个……”
姜丽娘:“……”
姜丽娘马上上演中国驰名双标:“清官难断家务事,美女姐姐的事情外人少管!”
心腹:“……”
那边厢,卧室里那对前夫妻不知说了些什么,眼见着是不欢而散。
耿夫人手提裙摆从内里出来,见外有宾客,微微一怔,颔首示礼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朱元璋这才举步到内室去。
燕鸿白着脸躺在塌上,见天子来了,强撑着要下床见礼,却被朱元璋拦住。
他面露动容之色,眼眶微红:“臣不能再侍奉圣君了……”
朱元璋见状,也是黯然。
他叹口气:“事到如今,燕卿还有什么话想教朕?”
燕鸿再三推辞:“我为臣下,怎么敢说教导陛下?”
等朱元璋又问了一遍,才期期艾艾道:“陛下,臣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人跟您的声名啊……”
他引经据典,林林总总说了许多,最后只汇聚成三个字——得加钱!
朱元璋被气笑了,打从在这儿见到元娘起就吊在半空中的那只靴子,终于落到了实地上。
他可算明白燕鸿在打什么主意了!
什么故意车轮战,跟他比拼体力精神,统统都是假的,燕鸿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住自己——他就是要以此激得自己心生不快,故意再跟那几个人顶着来,最后熬得他们自己受不了,吐口血上演苦肉计!
可恨他居然真的上了当!
空间里边刘彻都“芜湖”起来了:“夜路走多了,终于撞见鬼了!”
李世民嘻嘻笑道:“铁公鸡被人拔了毛!”
李元达也是意味深长道:“老朱来来回回不知道骗了多少人,这回终于轮到自己头上了!!”
嬴政唇边也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个燕鸿……当真是个人才,落在老朱手里,可惜了。”
朱元璋气极反笑:“燕尚书好盘算啊。”
燕鸿察言观色,应对道:“非如此,怎么会承天之幸,被陛下慧眼选中?”
朱元璋不接收这份马屁,冷冷注视着他,脸上笑意慢慢收敛起来:“你怎么敢?”
燕鸿道:“臣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陛下的千古名声跟国朝黎庶啊。养几个官罢了,总共才几个钱?陛下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便足够了。可也就是这几个钱,能叫人心失却,臣属不安,家宅失和,官署不宁,这怎么划得来?”
他跪坐在塌上,邦邦邦磕了几个头:“臣知道,陛下并非是舍不得这几个钱,不过是以此考校臣等之心罢了,若臣等忠君体国,必然仗义执言,若臣等数位新晋之臣俱为阿谀小人,又哪敢直言犯君?圣明无过陛下,唯此而已!”
朱元璋冷笑一声:“你以为如此溜须拍马,朕就不会杀你吗?!”
“陛下!”燕鸿道:“臣卑微小人,何足道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陛下的千载清明,何等贵重,岂能毁在臣身上?臣惶恐,臣万死!”
朱元璋却道:“燕卿,你的聪明找错了地方,朕从来不吃这一套!”
继而便寒声道:“来人,把他押出去杀了!”
左右领命近前,燕鸿神色不变,却听元娘在此时道了一声:“且慢。”
朱元璋皱眉道:“这是朝廷的公事,元娘,你不要管。”
心下又是腹诽——怪不得要叫老妻过来,原是为了保命!
元娘却摇摇头,说:“难道你觉得我要给他求情吗?”
朱元璋眉头疑惑地动了一下。
元娘道:“我是觉得,你对他的惩处太轻了。应该像对待窦大将军一样,将他剥皮揎草,再问罪燕家所有人才行!”
朱元璋微微一滞:“倒也不必如此……”
元娘正色道:“不这么做,天下人怎么知道当今皇帝并非贤名之君,行事暴戾,殊无容人之量?不这么做,只怕天下贤良之人还对天子心怀憧憬,觉得这位扳倒窦敬、匡扶社稷的天子,当真是个万古无一的英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