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被老妻拍得心满意足,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再觑见燕鸿,复又冷哼一声:“只是这厮如此算计于我,实在可恶!”
元娘马上道:“燕尚书,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请罪?!”
燕鸿赶忙拜倒,叩谢天子圣恩。
继而又道:“臣无德无才,不堪为尚书台一曹主官,今请复为王府长史……”
朱元璋被人算计了一回,之后又得大出血老老实实的掏工,虽然被老妻劝住,无意杀他,却也看他不甚顺眼,点点头正待应允,衣袖忽然间被老妻拉了一把。
他微微低头,就听元娘道:“这厮诓了你一回,完事之后拍拍屁股,又舒舒服服做他的长史去了,你上哪儿说理去?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先打他一顿再说!”
朱元璋听得舒坦了:“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元娘问燕鸿:“打你二十板子,冤不冤枉?”
燕鸿道:“不冤。”
元娘这才道:“就是因为他得罪了你,你才更不能叫他再回去做那个什么长史,不然传出去了,不是都说你小气?他惹了你,你偏不闲置他,叫他给你干活儿,没日没夜的干——他不是要工钱吗?工钱给了,没道理不出力不是?”
燕鸿被人提溜出去打板子了。
朱元璋鼻子里边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变着法儿的给他说情。”
元娘笑道:“你只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这天下就是你们穆家祖传的店面,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娘,不就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能长长久久的经营下去?”
朱元璋默然不语。
良久之后,终于道:“那便额外厚赐近日来勤勉政务的朝臣们,以此抚慰吧,除了燕鸿。”
元娘斜着眼看他。
朱元璋“嗐”了一声:“真拿你没办法。”
他大手一挥:“改赐燕尚书皇城脚下五进大宅一千两代金券一张……”
元娘:“……”
嗐,行叭。
第68章
“圣上, 不好了!华光殿走水了!”
来报信的内侍尚未进入大殿,焦灼不安的声音便先一步传了进来。
殿内侍奉的内侍、宫人们齐齐变了脸色,不约而同的垂下眼去, 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唯恐在此关头触怒天子, 被发落出去。
李元达抬手轻揉太阳穴,眼帘慢慢掀起,四下里扫了一眼, 脑子里迅速整合着已知的讯息。
我是天子。
华光殿走水了。
华光殿是什么地方?
政事堂、讲学堂、存放书籍文册的地方,亦或者是后宫的某一处宫阙?
他定了心神,眉头微皱:“走水而已,自有人去处置, 大殿之上如此张皇, 不成体统!”
“圣上——珍贵妃娘娘还在里边啊!”
那内侍扑倒在地,神情绝望而惶恐, 哭的如丧考妣。
李元达心想:珍贵妃?
这谁?
一个后妃,死了应该不打紧吧。
不过如果珍贵妃是皇太子的生母,那就不一样了。
该怎么追封啊。
皇后的话, 未免对在任的皇后不敬,也不知道现在后宫里有没有皇后……
亦或者是追封皇贵妃?
这个时空有没有皇贵妃这个位分啊。
有点麻烦。
不过问题不大。
李元达尤且出神,侍立在侧的内侍总管脸上却显露出几分焦急。
他是圣上的心腹, 深知天子对珍贵妃用情至深, 只是因为珍贵妃的出身和其母家当年的败亡,这份深情之中又掺杂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可不管怎么说, 圣上心里是很喜欢贵妃的,否则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 即便是个清倌人,又怎么可能得封贵妃,又以“珍”字做封号呢。
内侍总管小心的觑了一眼圣上面上神色,见他深为噩耗所惊,目光放空,魂游他方,心下不禁暗叹一声。
又出声问那送信的内侍:“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走水了?珍贵妃娘娘身边侍奉的人呢,他们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
那小内侍哭丧着脸,偷眼打量圣上神情,赔了一万个小心:“这把火……”
他狠了狠心,叩头道:“这把火是珍贵妃娘娘自己放的!”
内侍总管脸色又是一变:“贵妃娘娘自己放火烧宫?你这混才满口胡言——”
“总管容禀,这等大事,借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胡说啊!”
那小内侍磕头如捣蒜:“今日上午,贵妃娘娘的脸色便不太对,午膳也没用,一个人在梳妆台前枯坐了几个时辰,侍奉的姐姐们不放心,要去请太医,也被贵妃娘娘拦下了,之后娘娘推说午睡,将人遣了出去,再出来的时候,就只穿了一身守丧穿的素衣,披着头发,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