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石(90)
晋王出声:“容远勿要见怪,正好本王有事想与你细谈,便过来了。可要携美上船一叙?”
晏容远淡声推拒:“王爷兹事体大,容远一人即可。”
随即,画舫靠近,晏容远登上画舫,乌篷小船则在画舫之下,安静的随水漂浮。
甲板之上有几人看向小船,都知道晋王口中的美人,小船之中的女子,晏容远不惜和家族生隙之人,是十二花魁之中极少露面的天霜。
以前诸人都当她与丞相府有所往来,所以都极少请她过府宴乐,不过后来看出她与丞相府之间不过尔尔,她却已经有晏容远护着了,便也没有人不给晏家这个小小的面子。
当然,除了猎美无数的小伯爷。
众人一一行入画舫,其中,小伯爷掀帘之时,目光不善的看了小船一眼。
青山隐隐,斜风细雨疏疏密密,烟波无尽。
许久,画舫不为人知的密事议毕,画舫垂帘微微一掀,晏容远行出画舫,行下乌篷小船。
然而,变故突起。
他刚登上乌篷小船,小船便如身处海浪之中一般,猛烈的摇晃起来。
他面色一变,扶住船舷,踉跄往船舱快步而行。
画舫之上,立于甲板上的小伯爷见此轻笑出声,晋王无奈道:”你……”
他只说了一个你字便蓦地停住,因为翻涌江水中,迷蒙烟雨下,突然数到淡灰色的影子破水而出,挟着冰冷的寒光往画舫而来,同时而来的还有无数森冷的水箭。
小船则缓缓的平静下来,反而是船底江面泛开暗红的血色。
晏容远面色冷沉,望一眼船底,又望一眼和晋王侍卫战成一片,对小船视而不见的刺客,对侍人吩咐道:“走。”
小船离开画舫,顺水而流。
然而不过行了几射之地,变故再起。又是数道水影从水中而出,手中寒光闪闪直扑船舱,被舱外和船外的几名侍从拦住,激烈的交起手来。
此时,晏容远已经进了船舱,他紧紧握住天霜的手,将她护于身后,望着舱外目光晦暗。
来人太多,晏容远的侍从终究是挡不住所有的人,一道寒光突然从天霜背后的舱壁刺入,晏容远下意识一般,猛的拉开天霜,避开这险险一剑。
又是一剑从舱顶刺入,几欲直入天霜的头颅,晏容远环着天霜,身形一转,再次避开。
如此这般,几次之后,船舱破败不堪,飘飘荡荡如同残叶,晏容远也气力渐渐耗尽,捂着胸口,脸色微白。
这时,又有一剑直接从舱外而来,来势迅猛,森寒至极,天霜站在晏容远身侧,静静看着这一剑,不闪也不避。
晏容远也没有再避,而是在长剑近身之际,突然迎身而上,挡在天霜身前。
一剑穿胸,青衣染红。
“公子!”
追进来的侍人大喊出声。
而随着这一声,刺客却如同得手一般,瞬间撤去。
晏容远半跪在地,胸口不停的涌出鲜血,面色煞白,而他身后,天霜垂眸,眸光莫测。
侍人丢下手中长剑,一把扶住晏容远,“公子!”
晏容远似是已无力睁眼,他抓住侍人的手,语气虚浮却不容置疑的道:“在华音阁养伤,不可回府。”
他话一说完,身形便彻底软了下去。
烟雨无色,宛如水墨。
*
华音阁,水榭。
不过半日,海棠树上的花瓣随细雨零落,浅浅落了一地,在诸人来来往往踩踏之下,辗转成泥。
侧房中再次药味浓郁,已经包扎好伤口的晏容远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
房中除了华音阁诸人,晏容远的侍从,还有匆匆赶来的祁月明。
祁月明对晏容远侍人问完当时的情形,便肃容细思,不再出声,过了许久,才道:“晋王那边如何了?你家公子遇刺,可曾给你们府里送信?”
“晋王那边暗卫众多,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无事了。给府里送了消息,老爷大发雷霆,但听说公子伤重不宜挪动后,也没强让送公子回去,还送了许多珍药来华音阁。”
祁月明想了想,又望向木窗的方向。
窗外细雨霏霏,海棠浓艳,天霜坐在木窗之下,微微侧首,望着海棠,看不见面容神情。
祁月明看着她,口中却对众人道:“诸位先出去吧,天霜姑娘留下,我想同天霜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于是,郁夫人带着流月,侍人带着其余的侍从,都退出房中。
祁月明望着已侧回首的天霜,她的神情好像面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永远平漠无情,“天霜姑娘,你觉得,此次刺杀所为何来?”
天霜湖眸微渺,淡望着他,“祁公子不是已经有所猜测。”
“容远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