絜世蛊(11)
褚昭率军一路逼近他们的后营,总算接到了镇北军的玄甲兵卒。
“将士们,过个好年!!!我们,回家去!!!”
一行归来的兵卒幸不辱命,完成了这场雪峰奇袭。
姜阐与丘作一向关系挺好,此次姜阐见他回来,便察觉不对,回营途中便想把他拉在一旁问个究竟,却因为身旁人多不好问出口,丘作表情肃然,知道他要问些什么,只深吸了口气,道:
“回去再言。”
甫一回到军营中,几位军将面向褚昭跪地,为首的丘作双手奉上了一柄长矛。
是他们后来从山下的雪地里找到的,萧墨的那支。
褚昭沉默着,一语不发地接过长矛。
在丘作哑着嗓子把这场部署,从谋划到实行,军令、行程、损耗、战功等一一汇报,从头到尾,褚昭都握着那柄长矛。
关于这柄矛,丘作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用说。
“此战,你们是头功,去找军务记着,牺牲的将士,家属也要安置妥当……”
“属下,领命。”其他军将随着丘作离开帐内。
褚昭面无表情地拿起酒囊,倒在了长矛上,酒液顺着长矛身,如同目中遮掩了视线的水汽,一并流淌而下。
眼前似有少年笑貌,褚昭却看不清晰。
“萧墨,你忘了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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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漠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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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袭!!!”
号令声里,狼烟滚滚。
陇西军前锋冲得太过,被敌军雁阵回包,阻隔了后军,此时,一个玄铠少年兵,提着一柄长枪猛冲,以挥斩山河的气势,生生折了敌军雁翅。
年轻的将军立枪横扫,与少年兵对上视线,两人跃身靠近,背抵着背支撑着这个破开的阵口。
真是奇怪,年轻将军和少年兵明明是战场上第一次遇见,对这少年兵而言,他甚至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二人之间却偏偏无需一字言语,仅是一个眼神交错的刹那,竟默契如多年并肩作战的袍泽。
有力强盛的后援镇北军迅速冲突破口,续接战前锋营,将敌军回字反围。
此役,告捷。
陇西营中。
“听说褚昭那小子,在找一个前锋营的新兵?”
“是不是那个,闷声不响的那小子?”
“谁啊谁啊?”
“今天前锋营里有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兵,嚯,还以为会被吓到腿软,没想到,那小子还有股子狠劲儿!”
“我是前锋营的,今儿个亲眼看到那小子破了敌阵,能耐不小!”
而军中这个被屡屡谈论起来的少年兵,已经被年轻将军调进了帐营。
“标下见过褚将军。”少年兵一身玄铠,掀了帐帘,逆着光,低着头步入营帐内,躬身行礼。
少年兵并不似兵营里久经操练的军汉子那么强壮高大,甚至身高都略略缺了一点,身形青涩却有力,面貌稚嫩却不失俊朗,但明显能看出,少年潜力十足。
褚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起昨日与这少年默契作战时的爽快,对他颇感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始终没有抬头,不卑不亢回答道:“萧墨,管弦萧,松香墨。”
是个略显文人方式的名姓介绍。
想起战场上这小少年矫健身影,褚昭又问:“你是今年才进来的?多大了?及冠取字了吗?”
“没及冠,也没取字,今年可能,十五六七……”谈及年龄,少年兵萧墨兀自琢磨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
连年龄都不太清楚的少年兵,可能家里早就没人了,再问下去确实不合适宜了。
褚昭换了问题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萧墨抬起了头,看到了他的样貌,眸色忽然亮了几分,原本舒缓的呼吸忽然添了几分急促,绷着脸抿着唇又低下头,掩饰住了眼底的情绪,待到上齿把嘴皮咬的痛了,便换了舌尖抵在牙根处继续绷着。
回想起那信任相背,酣畅淋漓的一战,萧墨尽量平缓了一下呼吸,答道:“记得,没想到……竟然是褚将军。”
褚昭对他这回答略感好笑,又问:“你研读过军法?”
萧墨答:“师父和义父教的。”
年幼丧亲,不知年龄,甚至可能名字都没记住,被师父和义父抚养长大的?褚昭又在心里分析少年的情况。
“将军,是有何事要吩咐属下的吗?”萧墨低着头问。
褚昭点头,见他垂着头,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总之没有抬头看自己一眼,一副鹌鹑样,却不知浑身的羽毛早就炸开,根本藏不住紧张的心思。
褚昭忽然玩笑心起,俯身凑到他跟前,悄声道:“不错,那日我见你武艺精湛,甚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