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月+番外(22)
城门外摆放着一排拒马,数十百姓被拦在外面,混乱吵闹不堪。马车在城门内缓缓停下,明临杞下了马车却并未离开,站在车旁抬起手臂,等着扶卿下车。
车帘再次被掀起,里头钻出一个朱唇粉面的美人儿,搭着明临杞的手背款步下了马车,明临杞还帮他拢了拢斗篷。
季延飞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禁皱眉。素闻淮王眼高于顶,多少王公贵戚求娶而不得,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更是挤破了头想嫁入淮王府。
原以为淮王是什么清高孤洁之人,不想枕榻之上早已有人作伴了。
季延飞猜测叶序年还不知此事,如此想着一时忘了下马,待回过神来,陵朝已对他扬声呵斥:“何人如此大胆,见了淮王殿下还不下马行礼!”
得了训斥,季延飞立即跃下马背,隔着拒马向明临杞行礼:“末将参见淮王殿下。不知殿下来此,可是要出城?”
明临杞冷眼望着他:“是叶序年叫你们来的?”
“是,”季延飞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南岷动乱,流民大量涌入江南之地,叶将军担忧殿下安危,命末将前来镇守洛都。”
明临杞瞥了一眼城外聚集的百姓,道:“林总兵,你和季将军一同排查这些百姓,若是洛都之人便将他们放进来,全部查完后即刻封锁城门,配合季将军。”
第12章 滁粤总兵
林总兵带人在城门外排查入城百姓,季延飞抱臂站在一旁,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扶卿身上。只是他的探究太过直白,扶卿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得已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
季延飞莫名心头一颤,慌忙错开目光,竟是不敢与之对视。
“哎?”身后的骑兵队伍里忽然有人出了声,“那不是长乐坊的扶卿公子吗?”
他旁边的小兵立刻来了兴趣:“莫不是那个…‘倚花倾君酒,难求解红裳’的扶卿公子?”
扶卿?
趁着扶卿与明临杞说话,季延飞又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他来。扶卿生的一身媚骨,眸中春水微漾,不论做什么,都像是在勾人似的。
这名字倒衬他。
“是啊是啊,他可是长乐坊的头牌,日日在花楼上抚琴,多少人抛掷千金只为博他一笑,这洛都城中无人不知他的名号。”
“这扶卿公子不是只唱曲卖艺吗,何时跟了淮王?”
“淮王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弟弟,哪是那些贵族少爷能比的,如今得了淮王的宠幸,日子不知有多快活。”
“可淮王不是跟咱们叶将军有婚约吗?”
……
话题逐渐扯到了叶序年身上,季延飞听他们越聊越不像话,连忙打断了他们,以此来维护兄弟的颜面:“噤声,莫要胡言。”
明临杞始终站在城门内,他鲜少开口,大多数时间是听着扶卿与他说笑,间或颔首应声算作回应。季延飞便不错眼地盯着他们,想要探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待城外百姓尽数疏散,明临杞叫来林总兵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扶卿回了马车上。季延飞目送着他们离开城前街,不知为何,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扶卿的模样。
他总觉得此人眼熟的很,似乎是与谁人相貌相似,一时却怎也想不起来。他原本想派人跟着过去瞧瞧,可思来想去,这毕竟是叶序年的家事,还是不插手为好。
回府的路上,明临杞始终神情恹恹,愁眉不展。扶卿试探着拉住了他的手:“王爷这是怎么了,从方才上车起就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本王只是在想,几百年来,晟颐四方边界之地,唯南部边防最为安定,南岷为何突然起了暴乱。”明临杞说着瞧了他一眼,见他双目混沌便止了话,“罢了,与你说也无用。”
扶卿垂首:“妾自知愚钝,不能为王爷分忧,可王爷若是遇到不顺心的事,说出来自是能消解几分愁意。无论王爷说什么,妾都愿听着。”
明临杞看着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莫名火大。明明当初就是看上了他这唯命是从的怯懦性子,如今却只觉得他实在没骨气:“扶卿,你就甘心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么?待在本王身边,你连个正经的男妾都做不了。”
扶卿略略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只要王爷心里认定,扶卿不在意名分。”
“本王认定又如何?”明临杞抽回被他拉着的手,“今日是正月初三,再过一月,淮王府就要迎新主子了。”
扶卿虽没读过几本书,却很是聪明,霎时红了眼眶:“王爷是要赶妾走?”
明临杞没说是或不是,只问道:“从前在长乐坊,你就没想过为自己赎身,出来做些什么吗?”
扶卿似是被问住了,顿了一瞬,摇头:“妾自小就在长乐坊,除了琴曲歌舞,妾实在没有旁的技艺。若不是王爷善心,赎了妾出来,妾怕是这一生也没有离开长乐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