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月+番外(21)
叶序年正倚着校场旁的门柱抬首望月,大有一副借酒浇愁的架势。聂衡殊在他身边站定,也跟着看起月亮:“说来也怪,除夕阖家团圆,月却难圆。”
叶序年一双长眸浸满酒意,脑子却愈发清醒:“若是人能团圆,谁又会在乎月亮圆不圆。”
聂衡殊觉得他小小年纪说话老气横秋的,忍俊不禁:“原来叶将军是在思念心上人,倒是属下不解风情,坏了将军的兴致。”
叶序年摇了摇头:“我只是见聂将军与温将军伉俪情深,心中艳羡罢了。”
聂衡殊自是听说过他与淮王定亲之事,试探道:“叶将军,可是另有心悦之人?”
他已尽力说的隐晦,但叶序年还是听明白了,扯出一抹苦笑:“我自年少时见过淮王殿下,一眼情钟,难以忘怀。只是在他眼中,我不过一介粗莽武夫,根本不配他付出半分情意。”
叶序年忽然抬起手,在虚空中胡乱抓了一把,动作缓慢而轻柔:“他就如同此间月光,孤高清冷,可望而不可即,任我如何靠近,也无法抓住一丝一毫。”
聂衡殊拍了拍他的肩:“世间唯情最是难解,但感情绝无甚配与不配。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属下倒觉得,叶将军乃性情中人,定能打动淮王殿下。”
叶序年笑着与他碰了碰酒碗:“那便借聂将军吉言了。”
酒过三巡,众人醉的醉,倦的倦,各自回了营房。子时过了半刻,军营中渐渐安静下来,只留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季延飞在篝火旁打滚。
叶序年在他旁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扔火堆里烤了。”
“周将军!我们再来!”季延飞忽然挥拳,差点一拳打到叶序年脸上,“这次我一定赢你!”
叶序年满脸嫌弃,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扛到了肩上。季延飞顿时上半身血液倒流,脑袋发涨:“啊啊啊啊啊——谁啊!放本将军下来!”
叶序年忍无可忍,大步往营房走去,准备跟他在这儿凑合一晚上。不料才走出几步,就见唐千匆匆跑来:“将军,出事了。”
季延飞还在他肩上乱扑腾,叶序年把人松开丢在了地上,看向唐千:“怎么?”
唐千神色凝重道:“南岷暴乱,大量流民涌入江南边界,廪州城内已血流成河了。”
“什么?!”季延飞瞬间清醒,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怎么会这样?”
唐千摇了摇头:“廪州总兵派人来求江州军出兵支援。”
“自是要去的,只是大家都才歇下…”叶序年也喝了不少酒,头疼欲裂,“唐千,你和我先赶过去。延飞,你留在这里,明日一早命沈逢和周良前往廪州来寻我们,聂衡殊留守军营,温怀入城安顿流民,你带骁骑营去严守洛都城门,无论如何不能惊动洛都。”
三日后,淮王府。
“殿下,殿下!”
陵朝跑遍了整个王府,终于在苑湖的湖心亭寻到了明临杞。扶卿坐在亭中抚琴,明临杞立于栏边吹箫,琴箫相和,情致颇浓。
被陵朝坏了兴致,明临杞神色不悦,语气微沉:“如此慌张莽撞,究竟有何要事?”
扶卿轻轻摁住仍在颤动的琴弦,亦抬眸看向陵朝。陵朝小口喘着气:“不知为何,江州军忽至城外,对城门严加看守,只许出不许进,引起守城将士与百姓不满,在城门聚众闹事呢。”
明临杞不自觉拧起眉头:“江州军?现在不是归叶序年管了么,他要做什么?”
陵朝稳了气息,继续说道:“叶将军并未前来,是小季将军,瞧着应当有两千之数。”
明临杞脸色更加阴沉:“不过一道城门罢了,他们何至于派两千兵来,是当洛都城中无人吗?洛都总兵呢?”
陵朝回道:“林总兵在城门与季将军起了口角,这才派人来府上通报殿下。”
“备车,本王去瞧瞧。”明临杞将手中玉箫递给陵朝,拂袖转身,“扶卿,今日天气不错,你随本王一道,就当去透透气。”
扶卿披着件浅蓝银云纹斗篷,白绒毛领被风吹动,轻轻蹭着他柔软的脸颊。自从来了王府,他的衣着打扮比从前素净的多,倒也衬出几分不染尘世的意味来。
他对明临杞轻笑了笑,应了下来:“好。”
城门外,季延飞坐在马背上,试图与林总兵讲道理:“林大人,非是本将军有意冒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本将军也是奉命行事。”
旁边的小副将远远瞧见淮王府的马车,小声提醒道:“季将军,似乎是淮王殿下来了。”
季延飞早就看见了:“还有一月他就要与咱们叶将军成亲了,嫂夫人而已,不必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