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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80)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管献双眼一转,道:“是……住持认得一个叫严,严九伶的人,他想出来的。”

阮青洲追问:“什么时候?”

“除夕。”

阮青洲轻叩扶手,静了静。

“除夕才想出来,次日便能备好一切,着实是,”阮青洲沉了声,“雷厉风行啊。”

管献不敢言语,将头埋得更低。

“尉升。”阮青洲侧首唤了一声,尉升顿然会意,叫人将几幅画像呈递至管献眼前。

尉升用刀鞘点了点地,对管献说道:“哪幅画的是严九伶,指出来。”

管献眉一皱,缓缓抬起头,往地面的几幅画像看了又看,半晌后,指头才犹疑着停在一张画纸上。他道:“好似是……这人?草民也记不太清了。”

这些画纸还是尉升从缉捕令中随意抽了几张,让画师临时摹的,没有一幅画的是段绪言,听他这么一说,尉升往阮青洲那处看了一眼,挪过手中刀鞘,指向了另一幅画。

“方才另一个道士,认的可是这幅。”

管献找补道:“那应当是草民认错了,话说那幅看久了,确实像一些。”

杯底往桌面一磕,阮青洲落袖起了身,道:“剩余的压惊茶,全赐给他吧。”

管献猝然抬了头,便被人拖往椅上缚了手脚。

“……殿下!殿下!”

听那几声破嗓的喊叫,阮青洲面不改色,就往刑讯房外走去,对佥事吩咐道:“继续审问,在他供出另一个姓名之前,断他粮水。”

“遵命。”

佥事恭敬应答,另一方恰正有人前来行礼,道:“殿下,赵同知特命属下前来通报,经抬棺匠指认,锦衣卫已自坟地挖出两副棺木,皆有异样。”

——

刑部大牢,狱吏抬着手中刀鞘往牢柱上敲了敲。

“放饭了啊——”

就听铁链拖响,囚犯自觉往牢门边聚去,就等着那饭车运来。

段绪言靠墙不动,方才在刑讯房里受了刑,溢出的血还湿着,浸透了囚衣,只稍动弹,便是砭骨的疼。

恍若无形中又有一鞭抽来,绽裂的皮肉还往外翻着,鞭身便又往伤处甩过一道,段绪言记着这种钻心的疼,比起在北朔挨的要重一倍。

段承从前便同他说过,真正的刑讯会让人生不如死,溃他的意志,剜他的骨肉,他咬牙捱过的一切,在下次的疼痛面前,绝对会不值一提。

但疼痛算什么,只要他还活着,那些落在身上的伤和痛,总有一天会返还给南望。

额边冷汗下淌,段绪言唇色发白,却贴着冷墙鄙弃一笑,浑身抽起的疼又自伤处泛开。他闭眼忍耐着,才听外头吵了起来。

“呸!冬日里头饭菜凉得要命,吃几回就闹几回肚子!”

狱吏上前怼了一句:“屁事这么多,牢饭收你钱了吗,管什么冷不冷热不热的,蹲个大牢还摆什么脸色,不想受这窝囊气,你早干嘛去了!”

听那旁吵声不止,段绪言睁开些眼,却见饭车停靠在了牢柱外,盛饭那人稍抬起脸,段绪言方才认出那人是方小群。

他往牢外扫了几眼,挪至门边,靠着牢柱坐下,方小群将盛好的饭朝里递来。段绪言伸手去接,自碗底摸见了一小包用纸裹好的药。

方小群趁着递碗的机会,压低声,道:“是些金创药,公子应当能用。东家说了,只要公子开口,我们随时可以过来救人。”

段绪言低头扒着饭,趁时回道:“我没事,告诉你们东家,别轻举妄动。”

“可公子……”

见他没有退身的意愿,方小群还想再劝,狱吏转头催道:“动作放快点,送完饭菜抓紧走人啊!”

段绪言没再多语,挪过头去,余光还留意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虽只浅浅地瞟见一眼,但他也能确认,那处站着的正是刘客从和梁奉。

刘客从是被梁奉带进宫的,自七岁起便跟在梁奉身侧,梁奉收他为义子,五年前更是将东厂督主一位让出,亲自将刘客从捧上了今日的位置。

梁奉刚随刘客从进门不久,眼见饭车推远,才看清段绪言的模样。他捏着手中扳指转了转,道:“牢中的待遇何时这般优厚了,怎的连顿餐食都怕给人落下?”

刘客从站在一旁,笑着应道:“这人刚关进来时,陛下也只说要严加审讯,如今话还没交代,万一先饿死了,这个过失可没人敢担。”

瞧那一身血腥,梁奉翘指拦了拦鼻,说:“瞧着伤得也不轻啊,就是个金刚不坏之身,经过一日的折腾也该认怂了,问出点什么了吗?”

刘客从说:“义父不知,这小宦官嘴皮子挺犟,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梁奉冷笑一声:“一个没点名头的后生小子,能与那些冷冰冰的刑具搏到何时?前夜他这般坏我的事,客从啊,你可要替义父再好好管教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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