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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187)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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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夜色降得极快,廊下一点浅光铺开,阮青洲站在其间观雪,身侧,李之行来,往他手边递了个汤婆子。

“药房那头说今夜药会来得迟些,还特意灌了个汤婆子送来,主子捂着吧。”

几点薄雪落下,化开,阮青洲看向他手间,几处冻出的疮伤正红得鲜明,一碰见暖热便也肿胀。

李之缩手往汤婆子底下藏了藏。

“像是冻的。”阮青洲说。

李之笑道:“许是这几日天冷才冻了,捂着便好,不痛不痒的。”

阮青洲沉默,只是看着他那身已经穿薄了的冬衣。南苑本就不受待见,莫说膏药,便是连御寒的被褥冬衣都又薄又少。

李之不舍得用炭火热水,都省给了阮青洲,夜间仅靠一点烛火取暖,平日里又免不得遭受净身的苦楚,一身冬衣常是湿了又没能换,手脚不知已冻出了多少伤。

想着,阮青洲轻摸掌心缠伤的布条,思索些时,却是蹲身脱了靴履。

“主子这是……”李之懵然地看着,见他只着一双净袜,便自阶上步下,踩进了雪中。

李之忙慌了神:“主子可不能这么踩,这般是要湿了袜的!”

雪自会融成冰水湿了袜,阮青洲踩过松软积雪,足底渗进冰凉生起痛意,像被灼着,却还朝前走着。

一身白衣在雪中没了颜色,段绪言静站远观,如见鹤踩雪,淡雅生俏。

阮青洲不察,落步时衣摆缠了雪,他微微提起,足尖才又抬起落下,却是恰好踩见一人的靴面。

仰头时腰身正被带过,他身子不稳,踮足踩上靴履,朝前倾靠,扶上一人肩头。

冬日中鲜有的灼热烫了身,阮青洲抬脚退后,足尖又要点地,却是被他伸靴接过。

“也不冷,”段绪言俯首与他对视,抬指抹过他面上落雪,“在做什么?”

阮青洲浅抬脚尖,再往他靴面轻轻踩下。

“踩雪。”

如同猫儿踩奶,爪尖不过虚晃着一挠,肉垫推来时才有撒娇的意趣,段绪言痒了心,逗猫似的往他下巴轻挠了一把。

“李之,打些热水进屋。”

段绪言将人拦腰扛起,迈阶跨进了寝屋。

热水很快送来,掺了些凉,正温热。屋中只余些浅浅的暖意,段绪言把人轻放榻上,蹲身褪去净袜,见足背泛白,用掌心揉搓至回了些暖,才放进水中。

段绪言伸手探水,往他足底揉去:“怎么无端端地有了兴致踩雪,鞋呢?”

热意渐自双足漫上,却因那抚摸生了痒,阮青洲抬脚轻扑水面,往他衣上溅了水。

“脱了。”阮青洲说。

段绪言眼底生笑,抓住了不安分的双脚。

“不知这样会冻得更厉害吗?”

阮青洲问:“那明日,可否差人送些冻伤的膏药?”

闻言,段绪言目光巡过,静了片刻。

“给李之的?”

阮青洲不置可否。

段绪言沉声:“往后可以直接和我说,别用这种蠢法子。”

不听应答,段绪言抬眸朝人看去,见阮青洲轻淡地一笑:“水凉了。”

脚一出水,隔帕踩在他膝上,任帕子揉过足底、指缝。段绪言擦得细腻,见那白皙脚尖透出了淡红,沿足底晕至后跟,正如猫爪粉嫩的肉垫,却是生出几分蛊惑的欲来。

衣摆忽而垂落下来,掩过挽起的裤腿,外露的小腿亦被遮起,欲盖弥彰。继而足尖收回,于膝上落了几点水渍,段绪言将那足踝擒住,轻托脚掌,竟是俯首吻上了足背。

十足虔诚,似拜在他身前,段绪言轻抬双眼,见阮青洲神色淡淡,仅指尖失措着攥紧了床沿。

他问:“想去关州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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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吗,甜吧,可青洲以前是这种会示弱撒娇讨好的人吗 ( ?°? ?° ?)

第88章 心乱

关州。

已是极其遥远的两个字,却在窗外簌簌落雪中,逐渐凝成南北的一处交界点。

茫茫草野在初入立春时还挂着雪,送走残月,迎来朝阳。车马已入关州城关,停歇在岭上,阮青洲独站高处远望,被氅衣遮起身躯,罩进一人怀中。

这是阮青洲第一次在他怀中嗅到了风的味道。

段绪言对他说:“我们去个地方。”

衣下两手相牵,阮青洲随他穿过竹林,看面前那身影在一片斑驳的影中骤然陷进光亮。耀光晃过,一下刺得双眼闭起,阮青洲微微侧头缓了缓,鼻腔却因畏光的本能泛了酸。

“殿下。”

苍哑又熟悉的一声传至耳边,恍若隔世那般,阮青洲眉头微动,又恐自己惊于幻梦,指尖仓促地蜷起,紧勾段绪言的指节不放。

“二哥。”

再一声,已是颤然,阮青洲情怯,举目望去。乱草被风吹斜,春寒自丛间漫开,几人久别,却在重逢时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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