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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186)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程望疆神色不动,道:“珵王也知是自作主张,触犯了圣威,那么往后对世子,还是不要太袒护了。”

段绪言应道:“袒护从何说起?若由得中书令大张旗鼓地一抓一审,待此事传至南望,势必引起两国鏖战。中书令理应也不想见到战火燎原吧。”

台上折本轻拍桌案,打断话声,段承面无表情,徐徐抬眼,沉声道:“昨夜之事朕已获悉,宫人杜生蓄意生事,意图报复南国世子已是无可争辩。世子没能亲自到场也罢,今日朕本也只想寻众卿前来商议,是想此事若能就此揭过,也免得再生祸患。”

段承看向段绪言:“珵王,你怎么看?”

段承指尖点动,目光寸寸如铁,严而生厉,却是带着一点……期许。

段绪言敏锐觉察,思索片刻,俯首应答:“儿臣拙见,世子无需钱财,也该以质子身份继续留在北朔,唯一在乎的或许就只有羁押在关州的南望战俘了。”

如阮青洲所言,虽说南望战败大损,但北朔亦是折兵损将,又在稳定关州民心、加深与邻国邦交的关键时刻,此时若是冒进,再与南望大战一场反还加重负担,确实不妥。段承不愿两国交战,可程望疆却是为了深仇旧怨,利用南望战俘挑衅阮青洲,更欲加以迫害激化两国矛盾。

如今阮青洲一夜手刃六人,其中还有宫外之人,时间一长,难免引人生疑议论,要彻底平息此事,不仅要堵住风口,必定还要安抚住阮青洲,压下事态,而为绝后患,便要放归南望战俘,以防程望疆日后再借此挑起事端。

只是中书令身居高位,段承不便正面与之相悖,才让段绪言替他开这个口。

程望疆冷言:“珵王的意思,是要以放归南望战俘为交换,让世子对此事缄口不言了。可关州正在屯田养兵,战俘既可充作劳力,还能震慑南望,向四海扬我北朔国威,如此就要放归南望,是否太过轻巧了?”

“朕倒觉得无可厚非。”

段承目光缓和些许,慢声道:“放归战俘,亦可示北朔大国之风,况且近年细作风波不断,南望战俘留在北朔也是隐患,年关将至,不如就在年后与南望约在关州,再议战俘之事。世子那头,珵王,就由你去说通了。”

——

朝堂上一场针锋相对,不过半日便传入珵王府中。

寒天里,火烧炉膛,熏烟燎燎,药房正斥着苦味,来人朝里送了药包。

“世子今夜的药,方才取来的,早些熬了送去,”那人拦嘴小声道,“王爷就要回了,可别懈怠。”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指着对方笑而不语,只因昨夜段绪言公然抱人进的浴堂,再之后他二人如何缠绵悱恻,早已在私下传遍了王府。

“不过我说,昨夜宫廷盛宴,却是中书令与王爷撕破了脸,今日还在御前为世子争辩,看来王爷与中书令是要派别分明咯。”

“嘘,别多舌,府中还有好些都是中书令起先派来伺候的人呢。”

两人朝旁扫视,俯首放低了声量。门外,家仆打水行过,眼眸阴沉些许。

待炉火旺起,罐中水沸,那人拾帕揭盖查看,却是遭到一阵推搡,他脚下不稳,朝前摔去,竟一下碰翻了药罐。

汤药洒倒一地,便连药渣都未能保全,那人张口结舌,已是苦了脸。

“世子的药可就这一帖,怎么……你怎么!”

家仆歉笑:“真是对不住,门前的水滩结了冰,冬日脚底打滑,也便站不稳了。”

“罢了罢了,看来只能再出府重拿一帖了,就是这大冷天的……”

“不若我去吧,也是我疏忽,跑这一趟是理所应当。”

“当真?那我可就……”

家仆笑了笑:“当真。”

一路行至府门,家仆沿途与多人示意,待院墙处打起鸟鸣时,他转身走进巷中,却是毫无预兆地被人掐喉扼了声。

铁风平静视人,自身后锁住那人脖颈,前方,寒风中一支利竹贯来,转瞬透进家仆心脏,不过片刻,铁风手握竹身,利落拔出,几注鲜血霎时染红霜雪。

段绪言半靠墙面,淡淡吹过削完竹的小刀,漠然踩上血迹,又用白雪蹭净了靴底。

铁风自那人袖间摸见字条,看后却是沉默。

段绪言问:“写的什么?”

“其上说,主子与阮公子……私通。”

段绪言倒也不怒,颇有兴致地琢磨起“私通”二字来。

铁风说:“府中不乏中书令的耳目,主子昨夜,冒险了些。”

段绪言冷漠搓开手中竹屑。

“所以不该留的,明日之前,一个不留。”

段绪言说:“既然中书令与我明争,我也不与他暗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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