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400)
咸毓活活被他用抱在腰间的手臂勒醒了。但她浑然不觉,以为只是自己又醒了过来,还依稀间听见楚蔽在问她什么话。于是她一脸迷茫地问了句:“你难受吗?”
是不是被她压得难受了?
楚蔽却反问道:“你难过吗?”
他脑海中反复回想起她在火堆前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小亭中眺望的模样。
他终究是问出了口。
咸毓胡乱地答道:“……我不难过呀。”
她也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楚蔽不信。那她方才为何对那樵夫的自寻短见之言牵连心绪?
楚蔽再次淡淡地开口说道:“斯人已逝。”
他想,他已猜出来了——那个“嫪毐”,大抵是死了。
咸毓:“……?”
作者有话说:
咸·一脸懵逼·毓: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呢?
樵(神)夫(医):他方才也是这么与我说的!
楚蔽:你算什么?眼下我正认真安慰老婆呢。
咸毓:?你安慰人都是这一句吗?
第238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咸毓也不知他在说什么, 她困倦至极,眼眶中充盈着忍住哈欠后的泪花,接着便昏沉睡去了。
等到翌日起来之后,咸毓才后知后觉发现了楚蔽的不对劲。
彼时他们两自然是要同樵夫告别了。
晨光明媚, 万里无云, 枝头鸟雀叽叽喳喳叫着。
咸毓正郑重其事地将樵夫拉到一旁, 轻声说道:“一别两宽……”
樵夫拿一副“我跟你很熟么”的眼神瞧着她。
咸毓继续说道:“故人大抵是留在回忆之中最为美好,许是真在一起了, 反倒是一地鸡毛……”
她说得可都是至理名言呐!他能不能理解就看他的造化了。
樵夫虽明白她是在想方设法安慰他, 但他也忍无可忍了,就此出声打断道:“你多大?我多大?”
他难道还沦落到要听小小年纪的她来讲大道理的地步了吗?
他暗自不服气得很。
咸毓倒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这人, 大致评估一番后,觉得此人目前还是能凑合活下去的, 不像是真会寻死觅活的模样?那她也对未来报以乐观的估计了,所以眼下她还是能放心地离开了。
但当她转身之后,却瞧见了楚蔽的脸色疑似不太好看。
他好像昨晚并未睡好,眉眼间带着一丝浅浅的疲倦。
咸毓顿时就心虚了起来, 她昨晚倒是拿他当肉垫睡得香甜, 但相较起来他肯定是吃亏的那一个。
至于瞧出他此时面色不善, 她觉得是自己和樵夫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忘了带上他的缘故?
果不其然, 楚蔽走了过来, 与她淡淡地说道:“墙边蒸着吃食,你用完再走。”
“……嗷。”咸毓赶紧转身跑了过去。
要说这樵夫懒么, 他却时不时砍柴, 满屋子都是堆积的柴火, 瞧着便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过冬问题。
但这厮的确也不勤快。咸毓垂眸看着墙边简易搭起来的火堆, 只觉得这樵夫日子过得像是原始人似的不修边幅到了极点。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冒着热气的木质锅盖,里面蒸着什么吃食呢?她定睛一看——又是红薯。
咸毓:“……”
昨晚烤红薯,今早蒸红薯。
虽然很健康,但连着吃也不是事啊。那樵夫不会天天吃吧?那他的肠胃想必很健康来着……嗯。
咸毓抓紧时间蹭吃完,再次回去找楚蔽时,见到那樵夫还善心发作地送了楚蔽一袋子红薯干。
不管怎样,咸毓当然是立即上前表示了感谢。
但那樵夫竟然很是傲娇,并没有再多加客气。
因为她不知道的是,樵夫哪是出于好心,他分明想早些送客了。
不一会儿。咸毓迈着酸痛的脚步,和楚蔽慢慢沿着后山的小山道往下走。
没走一会儿,她便觉得她的直觉并没有差错。
短短一夜之间,楚蔽好像有一丝变化,连那樵夫方才也有点儿古怪的感觉。
她想不出所以然来,当然直接开口问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咸毓边走边转头看向楚蔽问道,“因他昨晚让你我睡在露天的小亭之中?”
他不会真因樵夫的待客之道而生气了吧?
楚蔽伸手牵住了她,只顾着提醒道:“当心脚下。”
咸毓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真差点儿绊倒了石块,她立即握紧了楚蔽的手,找到了支撑,然后又抬头和他说道:“山顶简陋,想必他并非有意为之。他成日里想念旧人,你我让着他些也无妨。”
他们可千万不能在言语之间激怒了对方,不然也不知道那樵夫会不会真的想不开去跳崖了。
咸毓自知自己今后爱莫能助了,但也打心底不希望好端端一个人忽然有一天真的自寻短见了。
“是么?”
楚蔽目视前方,淡淡地回了一声。
也不知听没听懂。
接着咸毓转念一想,她和他都已经下山了,十有叭九之后也不会和樵夫见面了,怎还会再有机会言语刺激他呢?
是她多虑了。
而楚蔽实则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可是,不巧的是,方才趁她离开那阵子,他倒真同那人放了几句狠话……
咸毓毫不知情,还在那好心祝愿着:“希望他日后能开解自己,不会在无人知晓之时,一了百了……”
“他不会死。”楚蔽忽然说道。
咸毓一愣,转头看向他:“啊?”
他为何如此笃定?
那樵夫虽然目前看着活蹦乱跳的,但昨晚她看他悲伤的情绪也不有假。
楚蔽并未说下去。
因为,他临走之际威胁了那厮——若他开的那药方出了差错,无论此人身首何处,他也要掘地三尺,让他不得善终。更何况他心心念念的师姐……
那樵夫又不是蠢钝之人,听他如此威胁的口气,想必当下便立即意识到他并非寻常的大户人家出身。因此才急于不留“这尊大佛”了,一改前态地乐得咸毓二人赶紧走人。
知道楚蔽也不是个胡乱吹牛之人,咸毓闻言之后也松了一口气。连同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些。
楚蔽亦是感受到了她的松懈之色,可他却因此暗暗沉下了心。
她如此在意旁人的死活,那是因牵动了自己过往的回忆?
方才她同樵夫说的安慰之言,他自然在不远处都听到了。她为何那般煞费苦心地劝导樵夫,还不是因为……那已逝的“嫪毐”。
咸毓走下山的路上一心维持着自己的脚步平稳,毕竟转天过后的腿脚越发酸胀了,但她不想连下山都让楚蔽背。
再加上楚蔽显而易见的没休息好,她也暗自内疚。
两人接着又走了一会儿。
咸毓望着沿途的风景,转头笑着和楚蔽说道:“这后山的花草树木显然不如上山时那般茂盛,若再往北,不会都秃了吧?”
她有意和他闲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楚蔽闻言淡淡地回道:“还未入秋。”
他说得也是。
咸毓继续想到:“我们的马车会在前方的山脚下吗?”
即将走下山,她难免有些好奇。
楚蔽仍旧淡淡说道:“他昨日应当并非虚言。”
这下咸毓真迷惑了,她忽然停下脚步。
楚蔽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咸毓微微仰头,看向他面色淡然的脸,主动问道:“你可是累了?”
楚蔽一顿,否认道:“我尚可。”
咸毓看了一眼四周,若他俩就此歇脚,哪怕是直接坐在地上,她也愿意陪他的。
但他眼下说他不累。
咸毓只能继而直言道:“今后你若真累了,说出来又何妨?”
“走罢。”楚蔽只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动身往下走。
咸毓又打量了他一眼。
见他神色的确自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岔了?
如此又走了一小程的路。
咸毓暂时并未接着出声说话,楚蔽也自然而然地并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