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唐朝破案(89)
梁柏会意,她们对朝堂各色人物的了解并不深,分析道:“这几家都不是普通寒门,皆有靠山,殿中监、门下省、御史台……最麻烦的可能是那位姓涂的学子,自称南火朱雀,其父虽只是六品通事舍人,然其伯父任大理寺的大理正,从五品,精通司刑门道,如何给口供、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明、如何销毁证据……”
这年头官比法大,当初捉拿卫贤明,有韦家当靠山,十分麻烦,一个官尚且如此,现在却要同时面对六个,其中还有司刑界同行。
顾枫直叹气,“想想就头大啊。”
欧阳意也担忧,“这可如何是好?若六家各显所长,联合力保,抱团对抗疏议司……”
梁柏眼梢微挑,眸底幽深,“如此猖狂,他们最好联合出手,我一起叫这些混账做人。”
欧阳意歪头,不解其意。
“天后正在整顿吏治,新策不断,我们清理些教子不当、纵子行凶之辈,正好威慑一番。”
梁柏又道:“若查明不是他们,我们也不过白费些力气,未损失什么。如若真是他们丧尽天良残害同窗,奉宸卫必会为蒙难的孩子讨回公道。”
欧阳意愣愣看着夫君。
不得不说,这男人好帅!
顾枫几乎要给他鼓掌。
欧阳意沉吟片刻,道:“此案特殊,救人比抓人重要,在弄清他们会将失踪学子关在何处前,我们不能轻易动手。”
梁柏:“有理。”
“官宦子弟,没有豪门世家那么富裕,外头要买地买宅子,专供他们虐人取乐,有这个实力吗?”
“不是有赎金。”
“他们日日上学,给他们在外耍乐的时间并不多。关人的地方需足够隐蔽,且不能离家太远。长安地贵,我计算过,赎金还不足以买到城区独门独院的房子。”
顾枫也补充道:“而且在外面的事多少要瞒着家里。”
所以不会让家中仆人帮忙,只能雇人看管晏斯、雇人送勒索信。
那么问题来了,雇谁呢?
长安三教九流,只要给够酬金,不缺为非作歹的人。
“我让奉宸卫两人一组,不论白天黑夜地盯着那六个嫌疑人。”
梁柏说罢便说要回奉宸卫布置,欧阳意送他到门外,临别时梁柏捉了一下妻子的手,却被她轻轻抽回了。
丈夫不像好色之徒,但欧阳意总觉得心里有根刺,淡笑说:“正事要紧,夫君先去忙吧。”
梁柏察觉妻子脸色有异,眼下不便深究。
只温声应道:“嗯,我去去就来,等我接你,我回家给你做吃食。”
欧阳意摇头,“不了,等会儿顾枫做饭,我跟着糊弄一口。”
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烧火婆子下午回家去了,欧阳意回来时,顾枫已将堂内烛火点起,“我要去做点吃的,等韩师兄他们回来肯定饿坏了,你要跟我一起还是等他……”
欧阳意甜甜地揽住顾枫臂弯,“当然是跟你混啦。”
顾枫轻声笑骂:“行了,别装了,我看梁妈妈不是那种人,你要不干脆等下跟他开门见山得了,憋着多难受,我看着都别扭呢。”
说着边往厨房走,声音远远地传回来,“不过他要是真敢外面有人,不如趁早和离。”
“好,听你的。”欧阳意痛快应了。
*
梁柏回到奉宸卫。
梁怀仁正吃着,递过去一个胡饼道:“将军我这儿还剩一个,给您。”
梁柏接过胡饼,啃了几口,吩咐梁怀仁去布置。
没过多久,奉宸卫的将士便撒出去了。
从现在开始,学堂六子将在奉宸卫严密监视下。
梁怀仁贪吃,片汤喝了个精光,又将胡饼掉落在桌上的芝麻一颗颗捡起来丢进嘴里,方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随后,打了个饱嗝,“嗝,将军还有事吩咐我吗?”
梁柏没有马上回答,瞥他一眼。
梁怀仁自小在梁家受训,对梁柏极为忠诚,从不敢擅自揣测上意。见其表情凝重,以为是遇到什么难题,更惴惴不语。
梁柏沉默良久,道:“不知何故,夫人疏远于我,这该怎么办?”
梁怀仁愣了愣,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将军在他心中一直是无所不能、钢铁般坚强不催的形象,何时竟牵挂起儿女情长。
梁怀仁消化良久,斟酌着道:“凡事有因必有果,大将军这个问题,得先找找缘由?莫非,是那江泓?”
梁柏不语。
他确是考虑过这个因素,可转念一想,才不信自己会不如一个臭书生。
“江泓那厮也就是长得还行,会写几首酸诗,看脸色都能感觉出身体亏损,久推官不至于看上他吧?”
“不是江泓,又是什么缘由呢?”
嫌弃他赚得少?奉宸卫差事多?陪她的时间不够?还是觉得他这个人压根不适合她,不是她喜欢的?
梁柏摇摇头,竟罕见地叹气,“怪我疏忽,一时间,实难猜到她的心意。但认真论起来,可能是我配不上意意。”
梁怀仁漱口水差点喷出来。
大将军啊你怎如此妄自菲薄!
梁怀仁抖抖眉毛,“我家那婆娘每次不理我,无非就是怪我不体贴!真是烦,咱们男人在外头够忙的,回家还要被女人刁难。”
言外之意是,大将军啊你要雄起!
又补充,“不过女人嘛,多哄哄就好了哈哈,有句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哈哈哈。”
言外之意是,大将军啊你实在雄不起,就认怂吧。
梁柏瞥他一眼,“你何时变得油腔滑调。”
梁怀仁嘿笑着挠头。
话说回来,梁怀仁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可他要怎么哄?
她是理智的久推官,不是爱撒娇胡闹的普通女人。她视权贵如浮云,不会轻易被什么贵重礼物打动。
礼物……
梁柏想起前日南方寄过来的东西,虎眼一眯,有了!
恰在此时,狄仁杰和梁予信到了。
狄仁杰微笑,“巧了,我正要找将军。”
梁柏起身,“可是崔友沃案有线索。”
“何止线索。”梁予信嘻嘻笑道,“我们已锁定凶手啦!”
“这么快!”梁怀仁让人端来几份面汤胡饼,“狄公还没用膳吧,来来,边吃边说。”
说着自己也又拿起一个胡饼。
梁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狄仁杰道了谢,坐下道:“确实饿了,来,予信,我们吃了再说。”
梁予信:“好嘞!”
……
“我这番话,是根据崔友沃之死,谁是最大获利者得出的。已证实崔友沃有休妻打算,一个月前曾放出话,凶手就是在这一个月时间里,作了周密筹划。”
“崔友沃去找外室寻欢的时间的固定的,凶手知道他有用快活丸助兴的习惯,将这些告诉黑蝠团,黑蝠团的杀手便在此中做手脚。”
“谢娴为保护崔家名声,主张他杀,并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凶手不是她,因为,从郑良玉说出那番话后,谢娴震惊的表情看,不似作伪。她并不知道崔友沃要休了她。”
“凶手是她的哥哥,谢淳。”
梁柏问道:“如何确认?”
狄仁杰矜持一笑,并未回答。
梁予信嘿笑道:“狄公教我使诈!”
“吊唁的宾客中,有个叫于凌的,是一名七品司曹,因为同样好流连花丛,爱品评女人,被崔友沃引为知己。”
“于凌认得我,在我的授意下,于凌撒了个谎。”
“谢淳本就注意着崔府所有动向。吊唁后,于凌和同行友人聊起,说一个月前,崔友沃约他喝酒,酒后说,他写了一封重要文书,事关下半生的幸福,就放在万年县公廨。”
“这番话被谢淳听去。”
梁怀仁紧张地问:“怎么样,他上当了吗?”
狄仁杰道:“由不得他不上当。”
梁怀仁:“为何?”
狄仁杰:“郑良玉的话,不过一家之言,外人只会当这是后宅女子之间争风吃醋的污蔑,谢淳也有恃无恐。但于凌不同,虽品阶低微,却是崔友沃的至交,不至于造谣。谢淳做贼心虚,自然而然联想到那是一封休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