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进化之道+番外(46)
窗户并未关严实,初冬的寒风自缝隙里钻进来,只盖了几件衣物的男人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小猴子很体贴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幼兽暖洋洋的体温适时的驱散了一点寒意。
即便一心求死,蔺恭如还是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家伙仿若有病。
竟然有这样的大夫,接连几天将伤患扔在地上受冻,自己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
又一阵寒风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恨恨道:“你解开我,让我走出这个屋子,是生是死一概不关你事,你又何必将我强留在这里受折磨?”
“……”
“你救我根本多此一举,我不会感念你的恩。”
“……”
蔺恭如暴躁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想死,不想活着,你听见没有?”
回应他的,是清浅的呼吸声。那名一看就不是正经大夫的家伙,竟然在他不停歇的申诉、埋怨、牢骚中,心平气和的睡着了。
怀里传来鼾声,低头一看,那只猴子竟然也舒舒服服的,就着他胸膛睡着了!
要不是现在给绑住,浑身上下火烧似的疼,蔺恭如简直要气得仰天大笑。
药烛的气息越来越多的透过肌肤渗透进身体,那些坚持不肯服下的药物,被那个一脸冷淡的大夫捣制成了烛火,成天燃在他旁边,无处可躲。
蔺恭如曾经三番两次试图吹熄摇曳的烛火,奈何白芨机灵得很,次次将药烛摆放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吸收药性刚好,熄灭烛火不可能。
他动弹不得,又无从使力,心里只好暗暗发誓,若是能动能走了,定要暴打这个大夫一顿再去死。
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古怪大夫,空长着一张风雅俊美的脸蛋,行事作风叫人恨得牙痒痒。他说给他服下了什么鬼回生丹,若是计算时日,还要熬半月才能死透。
不知道现在玉兰山庄乱成什么样子了——
叶明诀他有没有……有没有好好安葬……
心尖剧烈疼痛起来,好似有把钝刀,一下下在心头割锯;每拉扯一下,心头的空洞就更扩大一分。到最后,原本充盈其中的满满当当的感情,已全数化作了难以言说的悲痛,像经久不息的轰鸣,不断在脑海里回荡。
蔺大哥,别忘记我——
我已经,是你重要的人了吧——
蔺恭如试图蜷起身子,将脸面隐藏在黑暗中,却使不出分毫力气。温柔月光照拂下,男人的身体轻微发抖,紧紧攥着手心,指背在地面磨出痕迹。
蔺恭如被屋门开启的声响惊醒,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才发觉身上束缚已解开。
他往门口望去,医者已穿戴整齐,戴着斗笠背着药篓,屋外阳光照射进来,给他背影镀了一层薄光。
男人动了动口唇,还是没能说出“谢”字。这个看起来面冷的家伙,实则心地柔软,不然也不会放他这么一个寻死觅活的陌生人在自己房里睡了这么久。
他怔怔的目送医者不声不响步出门外,视线收回来,把身上吊着的布条扯开。
这个时候方注意到这间简陋的草屋,屋梁上几根朽木摇摇欲坠,窗户用纸糊着,有半边已经缺了,无怪乎晚上睡觉冷飕飕的。
屋里家什也极少,甚至说得上寒酸,无一不透露出主人对自己居住条件的不上心。倒是药物瓶罐摆了满屋,非常精心的做好了分类,根据药性不同还用了不同器皿盛放,一派严肃认真。
蔺恭如站起身来,四肢还有几分无力,血液流通倒是已然顺畅许多。伤处也包扎得妥帖,不再往外渗血。
他自问当时伤势严重,能够活下来已然是走了狗屎运;没料想短短五六日内,他就已然能够自由走动。这名医者的医术,远比他容身的草屋来得精湛;只是不知如此妙手回春的大夫,为什么要孤身隐居在这样一个远避人烟的山谷里,终日与一只不会说话的猴子为伍?
蔺恭如在屋内转了转,想找先前看到的那些毒物,转了一圈没发现。医者大概猜到他心思,已然收藏妥当。
他苦笑一下,转过身就待出门。
一脚刚跨过门槛,犹豫了片刻。
从这几日相处经验看来,这名大夫不仅表面上不近人情,对自己生活起居也漫不经心。若是放着不管,只怕他连房梁何时要塌了都不会留意,更想不起来更换。说起来,他能够自主将这间草屋搭起来,歪歪斜斜的没有坍塌,也是一种奇迹了。
蔺恭如进退两难的站在门口好半晌,叹了口气,将跨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认命的走到墙角边,找到一把积灰已久的斧头,看看斧刃处还能用,提在手里出去找树木了。
他在山谷里转悠了一圈,好不容易找着一棵看起来很适合做梁柱的笔直的树木;再看看口径,虽然粗大,尚在人力可以砍伐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