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盟主是女郎(120)
听话的这人瞠目结舌,他张了张嘴,又指了指县衙里面,道:“里面就是笑面郎君?”
“正是。”
“那我可得看看!”
崔景行正自奇怪,不过是死了一个青楼女子,居然能让两年多不开门的县衙开始审案了?
不是他觉得这事无关紧要,而是他多少知道,对于一个县令而言,还有许多比命案更头疼的事情,比如流民、山贼。难道巴陵县真的民风如此淳朴,两年多都没有什么大案吗?
还不等他想明白,身边这人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大力,拖着他那沙袋一样矮墩墩的身子就往里挤,人群被他挤的东倒西歪,他这个站在旁边的居然也被挤到了人群里层。
还未等崔景行站稳,离得大堂近了,他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说你们大人什么时候起床啊?太阳都这么高了,我人都到了,他怎么还没起床?”
这声音……是阿眠?!
衙役不快的声音低低传来:“休要胡言,大人若是未起,怎会叫我等去抓你归案?”
“哎,这位大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叫归案啊?我犯什么案了?是你说让我走一趟县衙,我是来配合调查的。”
“哼,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一会儿大人来了自有分辨。”
崔妄不欲和这个满口“大人”、无聊至极的人多说,刚想就地坐下,便听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眠?!”
崔妄顿觉不妙,一身寒毛都要立起来了。记得阿眠这个名字的人可不多了,这个声音倒怪熟悉的,好像是……崔景行那个家伙?
哎呦,崔妄在心底长叹一声,忍不住侧了侧身子,把脸背过去,想了想还用手欲盖弥彰地遮掩起来。
今天是个什么倒霉日子,怎么五年来都没见到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她不想让故人看到她失明的样子,这也太丢脸了吧?被衙役当犯人一样带到县衙都没这么窘迫。
崔景行已经一阵小跑跑了进来,守在门口的衙役刚要去拦,他直接用手上未出鞘的剑将衙役挥开了。他兴奋地跑到崔妄面前,却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上下快速打量着崔妄,然后猛地抱住她,这才道:“阿眠,你还活着?!太好了……你不知道,万剑宗和崔家……”
他话未说完,一柄剑忽然从他与崔妄紧贴的身子间探了出来,他不由得顺着往后仰了仰,和崔妄拉开了些距离。
崔景行眼里的泪水还没憋回去,莫名其妙地看着这把剑——咦?这不是他的佩剑吗?
顺着这把剑看上去,崔景行就见撄宁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冷淡。
撄……撄宁?
崔景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撄宁以往虽然性子淡漠,但从未见他明确地表露出什么情绪,更没对人发过火,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撄宁用这种眼神看着别人。
崔景行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地道:“师,师祖,您也在啊。”
崔妄也感觉到了这柄剑,她摸了摸鼻子,知道撄宁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估计是觉得她是女子,不好再和身为男子的崔景行这么亲密。
唉,她都做了这么多年男人了,当初跟不夜城的伙伴们勾肩搭背的时候多了,现在再来纠正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崔景行又看向崔妄,拍了她的胳膊一下:“你活着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和师祖都担心死了,万剑宗和崔家都派了好多人去找你,回来的人都说……”
崔妄见不得他这动不动就要哭唧唧的样子,只好转移话题道:“原来小撄宁也担心我啊,哈哈哈哈……”她知道撄宁站在哪里,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吓别人。
撄宁低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拽自己的那只手。
崔景行这会儿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他看着崔妄侧耳听他讲话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拉撄宁衣袖的那只手,忽然叫了出来:“你眼睛怎么了?!”
崔妄身子一僵——还是被他发现了。她尬笑了两声,想躲过这个话题:“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可崔景行怎么能任由她躲过?他想了想当初在苗疆发生的事情,怒火瞬间窜上来了:“是不是白鸩?她居然……你当初放她一马,她还敢恩将仇报?”
崔妄苦笑道:“不是……白鸩死了。”
“死了?”崔景行一愣。他离开攀月山的时候,白鸩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难道地宫完全塌了,白鸩被埋里面了?还是……联想到空无一人的不夜城,他渐渐脑补出了一个诡异的故事。
“那是谁干的?你说出来,我给你报仇!哦不,先给你治病,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夫,宫里的太医,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