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盟主是女郎(121)
还不待崔妄说些什么,一旁的撄宁忽然道:“是波旬。”
崔景行一怔,声音忽地拔高:“那个疯和尚?!”
“肃静!”一道声音忽然自堂上传来,吓了众人一跳。
司贵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上来——他刚刚睡了个午觉,睡饱了才过来大堂,心想着赶快审完这个案子,兴许还能早点用晚膳。
刚一走到大堂,还未坐到位子上,便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喧哗,扰得他微带些困意的脑袋突然一炸,忍不住喊了一声。
喊完他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了堂下一眼,这一眼,他瞬间僵住了。
司大人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跌坐在椅子上。
崔景行看着这个据说两年多没审过案的县令,总觉得这人有点奇怪,脑子不太好用似的。
司贵这一跌,身边的人赶紧抢上去扶,他浑身一抖,忙不迭地将他们挥开,然后颤巍巍地将自己从椅子中拔了出来,一路小跑到崔景行的面前。
司大人冲着年轻的剑客深深一揖,堆着满脸肥腻的笑容,恭敬地道:“今天这案子,崔家郎君亲自来审?”
第51章 沧浪剑法
崔景行莫名其妙,他大概也能猜到面前这个县令大人以前或许见过自己,知道自己是崔家长房嫡子,不敢得罪。不过他也就是顺便来县衙看个热闹,正好碰上阿眠和撄宁而已,审案不是县令的工作吗?
司贵当然见过崔景行。走马上任之前,司贵也是在长安待过一阵子的。他师从文坛大家范海客门下的弟子郑胥,也是搭上了荥阳郑氏这一脉才得了这个县令。当初跟着郑胥参加各种诗会时,他曾远远见过一眼崔景行。
不过那时崔景行出身五姓七望,贵为崔家长房嫡子,根本不会去注意他这个没什么身份的书生罢了。但崔景行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世家风流、清贵矜傲却是让他记到了今日,即便来了这个小地方,他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像崔家子一样风雅的人,无论事情大小,都要和气。
他万没有想到,崔景行本人竟然会出现在巴陵。连长房嫡子都插手了,看来这个案子绝对牵扯得比自己想的还要广,莫非……跟长安有关?
司贵一下子挺直了脊背,这绝对是他上任以来办的最大的一个案子。
崔景行不知道面前这县令又脑补了什么,淡淡道:“不用。你是主审,做好你该做的就是,我在一旁听着。”
他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在司贵耳中直接被解释成了另一种含义,司贵又恭恭敬敬地向他一揖,道:“下官明白,那下官这就开始审案了?”
审案便审,问自己做什么?尽管心里明白,崔景行还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崔妄看得好笑,在一旁吃吃笑出了声。
司贵也不计较他的无理,反正在他眼里,崔妄这只嘴硬的死鸭子一会儿就要下锅了。
得到许可,司贵正了正衣冠,迈着四平八稳的大步回到座位上坐下。刚一坐下,他脸上谄媚又和气的笑容倏地消失,他大喝一声:“堂下何人?你可知罪?!”
崔妄从不知道这两个问题还能一起问,她笑嘻嘻道:“大人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要治我的罪?”
司贵没注意她这句话,他一直用余光瞥着崔景行的反应,见自己中气十足地喊了那两句话后,崔景行皱了皱眉,他立即调整自己的态度,用一种平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道:“本官当然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最后一个见到玉钩的人?”
崔妄道:“是不是最后一个我不知道,不过今早我从玉钩那儿出来的时候,我确定她还活着。”
因为耳力愈发灵敏的缘故,崔妄一向浅眠,身旁只要有一点动静都会立即醒过来。因此今早玉钩起床梳洗的时候,她听到动静就醒了过来。
司贵问道:“你几时离开?”
崔妄道:“卯时离开。”
司贵的声音陡然转厉:“可辰时玉钩就被发现已死在了乌篷船中,这一大清早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去过一个女子的闺房?”
崔妄觉得这个县令真是好笑,于是便笑了出来:“既是要杀她,我走之后凶手随时都可以进来,难道还会在乎这是不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司贵被说得一窒,又道:“谁能证明你离开时玉钩尚活着?”
崔妄笑得很微妙:“我与玉钩姑娘是打算一夜春风的,乌篷船上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人在?”
“虽然我没有证人,不过卯时过后我去了一趟君山,见到了一位高僧,这位高僧可以替我证明。大人只要命仵作验一下玉钩死亡的时间,就知道是不是我做的了。”
怎么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证人?这跟说好的不太对啊。司贵脑子有些乱了,还待说些什么,忽听堂下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咳嗽。崔景行瞥了他两眼,径直朝他走了过来。